谷玉良将白舸和于长川送到门口，似有迟疑的模样，欲开口又咽话回去。
白舸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停下脚步道：“你昨天早晨看到的那辆摩托车上，很可能载着周翠莲的尸体。
在此之前，周翠莲就被抛尸在这个院子的煤堆边。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内，只有你在这个现场。
周翠莲是在家中遇害的，她被人从家搬到这里，凶手需要进出一次。
有证人在昨天早晨5点左右看到周翠莲躺在煤堆旁边，而在5点10分时，你才听到摩托车声，并走出去查看，没有尸体，也没有可疑人在附近，对吧？”
“对。”谷玉良蹙眉，旋即恼道：“不可能进来过两次，我就听到一次摩托车声！
我昨天凌晨1点左右才睡觉，临睡前例行检查。
院子的每个角落我都巡视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人！
更别说有个人躺在煤堆那里，我眼又不瞎！”
谷玉良看着白舸，瞪圆了眼睛。
“你也别激动，我们查的也不是凌晨1点的事，而是早晨4点到5点之间。”于长川开口解释道，听谷玉良的意思，对方理解错了时间。
看来，他对周翠莲的死并不知情，否则在死亡时间上会比较敏感才对。
于长川打着圆场，看了眼白舸，搞不懂白舸有什么打算，怎么又突然说起这话来，摆明是质疑谷玉良。
没干过的事被人怀疑，肯定会有想法。
他们办案过程中，最难协调的就是这种情况。
于长川不怕跑断腿，就怕起不必要的冲突，安抚调解的工作才是最难做的。
白舸刚来那会，的确帮他们提升了破案效率。
但白舸不了解国情和人情啊，和群众对接向来是小胡同里赶小猪，直来直去。
也没少惹麻烦，群众举报信都快把梁队的桌子塞满了，一封接一封。
为此，对白舸的思想工作没少做，他自己的保证书也没少写。
他们也是为了能留住白舸。
白舸在外待的时间比较久，自由惯了，可既然回来了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
他们都尽量帮衬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长川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他和梁队还是非常信赖白舸的。
说再多大道理，能出活才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
就刑侦支队遇到的这些案子，白舸在背后出了多少贡献，他和梁队看得最清楚。
这人啊，只有处久了，才能看清楚。
该不该珍惜，值不值得护着，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反正是把白舸当朋友。
于长川觉得这个谷玉良不是个善茬，别让他再得理不饶人，咬一口白舸。
如果队里让白舸走的话，自己肯定是舍不得的。
没了这个顾问，他们几个又要当牛做马了。
于长川笑着，替谷玉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别激动，我们也是为了查案，随口问问。
您昨天一直待在这里，哪都没去过呗？”
“当然。”谷玉良瞥了眼白舸，看向于长川道，“4点到5点我睡着了，确实没听见什么动静……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我吧？”
于长川看着对方，笑笑道：“也不是怀疑，就是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
“还是您这位警官说话耐听。”谷玉良背过身，和于长川嘀咕起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于长川放在身后的手，朝白舸挥了挥，示意他先撤。
“……”白舸扯了下眼角，朝远处的陆凡走去。
陆凡还蹲在那里，贴着地面，拍下那些纵横交错的鞋印，一一甄别。
白舸看向陆凡拍照的地方，也蹲了下去，问道：“有什么发现？”
陆凡不停翻着相机里的成相，沉吟道：“纪宇脚上穿的是运动鞋，这半个鞋印，应该是他留下的。”
陆凡将相机凑到白舸眼前，又翻到下一张照片道，“这是两个交叠的鞋印，看着像皮鞋底，绝对不是纪宇脚上的那双运动鞋。”
白舸看了看道：“这两个足迹，是在哪发现的？”
“在煤堆旁边，完整的鞋印没有提取到，这两个叠在一起的足迹，是最清晰的。”陆凡轻声说道，视线投向锅炉房门边的谷玉良，眯眼瞧着对方的鞋。
白舸看着陆凡的动作，笑着指了下谷玉良道：“他脚上穿的是劳保鞋，不是皮鞋，这鞋印不是他留下的。
那人叫谷玉良，好巧不巧的，还是周翠莲的邻居。”
陆凡微怔，找了找相机拍的照片道：“那这个距离煤堆两米外的鞋印，应该就是谷玉良的。”
白舸听了陆凡的话后问道：“两米外……他没有凑在煤堆前？”
陆凡摇摇头：“在两米范围内，除了纪宇的鞋印和刚才发现的那个皮鞋底花纹，再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
白舸抬眉，扶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好吧，那姓谷的嫌疑，降低了。”
“你在怀疑他？”陆凡抬头看向白舸，还抱着相机蹲在地上。
她今天的马尾扎得有些松，碎发蓬蓬，在阳光的照射下，毛茸茸的，看着像只精神头十足的小猫咪。
白舸笑看着对方道：“嗯，那人有事瞒着我们，刚才我的确怀疑他。
但你把鞋印的证据摆出来了，我自然就打消了对他的怀疑，我……”
白舸的话还没说完，怀里就被陆凡塞了相机，眨眼间，陆凡就不见了，又像一阵风似的，朝院子外的那辆警车跑去。
“纪宇！”陆凡喊道，追向那个从警车上溜下来的人。
白舸诧异地回了头，他叹了口气，快速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跟着追过去。
纪宇那个滑头，果然不安分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敢逃。
白舸故意放慢了速度，他不担心纪宇逃得掉，否则也不会把人单独放警车里。
陆凡眼看就要追上纪宇了，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守在后方路口的钟子明，放缓了脚步。
对啊，她差点忘了，从这条路出去的唯一出口，已经被小钟警官守住了。
钟子明斜靠在车边，看到往这跑的纪宇，愣了一下，旋即站直身子，掏出枪呵道：“站住！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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