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茫然过。
漫漫长夜,不知素楝是否已在姑射山上寻得母亲,又不知素楝是否对素问仙子之事对自己耿耿于怀?又或者,他的这场婚礼早就晓喻天下,人尽皆知了?
素楝若得了消息……
或许,即便她都理解,甚至明白这场婚礼的初衷,或许会埋怨自己,自己将她骗走,置身事外。可若是一切重来,他也会再骗素楝一次,让她去姑射山而不是上天庭。
因为此刻的虞瑾,已经有些不自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如师傅所期待的那样“力挽狂澜”,也不知自己一念之间到底是神还是魔。仙蚩之力,是他的脊梁,更是他的软肋。
不过好在,他安稳的度过了那难熬的一夜,他没有溺死在红色的海洋,他终于获得了自由——哪怕只是暂时的。
可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
而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并不在姑射山,正在这天庭。
素楝从姑射山一路狂奔,到了南大门却无法进入。这一次,她怕是没那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一个炽姜殿下出来解围。南大门外大朵的云彩棉花般柔软,不知为何终年不散,恰好给她提供了一个暂时的庇护所。可这次的她虽累极,却无心歇息。一想到阿婆要被处以极刑,素楝便心如乱麻,砰砰地仿佛要钻出来。
素楝从黎明等到晌午,南大门似乎只出不进。一直快到黄昏,才有一群侍卫来换班。似乎这天庭有什么大事,来换班的侍卫们调侃着,叫嚷着“饿死了”,迫不及待便要离开。那边来交接的侍卫们一边喊着“饿死鬼投胎”,一边抱怨着自己倒霉,“怎么就非得轮到今日值班?”
素楝盯着那群人,想趁乱溜进去。可是她刚把头从那云彩中探出来,便差点和那逡巡的侍卫对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她和珠珠一起偷溜出去,翻墙去摘药铺院子里的石榴。珠珠先翻过去,她躲在墙角,只听到珠珠“啊”的一声尖叫,忙探出头看,却被藏在墙那边守株待兔的邻居邹二狗用晒药材的小簸箕,“啪”的一下打个正着。
她的头晕乎乎的,没想着跑却只想看看珠珠怎么样了。于是二人都被抓住,站在秋日的石榴树下罚站。每当此时,珠珠便会央求那二狗去琼花殿找阿婆——因为即便是在珠珠的眼中,阿婆也是最为和蔼良善的,绝不会像她爹似的拿着扫帚追着她满街跑。
年少时犯了错有朋友相伴,有亲人庇护,回忆起来不觉得难过,只觉得温暖。
只是算起来也没过几年,那般连犯错也快乐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儿时伙伴音讯全无,就连一直陪伴她呵护她的阿婆,她似乎也抓不住了。
素楝瞧着那守卫森严的大门,痴痴地发呆。自己从前一厢情愿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未曾发现原来力量和权利有时候是那么重要。
素楝的眼中有泪,却未曾落下。她正自发愣,怀中突然落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不知是谁的爱宠被落在这里了。
素楝低下头,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正好滴在那小东西的脸上。它小声的呜咽一声,往素楝怀中窜,用它爪子上的软肉不断地挠着素楝的手。
素楝这才看清楚这小家伙的模样——原来是一只金色的狐狸。她曾经见过金色的凤凰——那是虞瑾的真身,也见过狐面凤身的华璎——他曾经为此而感到伤怀。他们或是华丽辉煌,或是忧郁强大,为她带来庇护,让她感到安心。
这只小家伙那看起来可爱温驯,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通体金色顺滑的皮毛,尾巴轻轻摇着,甚是惹人怜爱。
素楝盯着那小狐狸看,不由出了神。她一边轻抚那顺滑的皮毛,一边感叹:“小狐狸呀小狐狸,就算你是金子做的,不也被主人给弄丢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呀!”她似嗔似怨,眉头微蹙,眼睛也是水汪汪的。
一时倒也说不清楚,到底谁更可怜了。
“呜呜呜,呜呜……”小狐狸挣脱了素楝,转眼消失在云朵中。
素楝怅然若失,又是她独自一人了。
可是眨眼间,那小狐狸又从白云中窜回来了,直往她怀里钻。素楝仔细一瞧,小狐狸的嘴里多了一块玉牌。小狐狸一直不断地抬头低头,素楝只好从她的嘴中接过那玉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昭”字。素楝想到了昭月公主,难道这是昭月府上的腰牌?
“小狐狸,你是哪家的孩子?可帮了我大忙。”素楝轻拍小狐狸的头,笑着说。
她一把搂过那小狐狸,抱在怀中,再理了理身上的素布衣服,装作侍从再合适不过了——尤其是帮主人管理宠物的侍从。
素楝抱着小狐狸,出示那腰牌。果然侍卫们打量了这一人一狐,竟什么也没说就放他们进去了。
一切是那般熟悉,只是黄昏的春雁山竟格外好看。落日的余晖是橙色的,笼罩在葱茏的山和树上,让清冷的天庭也显出几分温情来。呦呦谷中,不知从何处传来宴乐之声,甚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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