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病毒的真正功效？”
我还真的不是十分清楚。
大多数被秩序庇护着长大的人，每时每刻都被强调要谨言慎行，以防无意中的动作激怒哪个走投无路者，受到无妄之灾，因此对它唯恐避之不及。
“你不觉得，那些激情之下爆发愤怒、因此失去理智而袭击他人的人，有些过多了吗？”
田霄女士这么说着，优雅地搅拌起面前杯子中的咖啡：“若是琐碎的愤怒累积起来，达到一个界限，同样也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累积起来？！”
我悚然一惊，过往的经历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好在，由于匹夫病毒前一种功效的公布，让大多数人都习惯于谨言慎行，平心静气。
在确信自己不是一个习惯于使用怒火面对问题的人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引来田霄女士的发笑：“放心吧，这个界限很高。是很多人半辈子都触及不到的。”
我尴尬但不失礼貌地笑笑——做这一行多年，早就把脸皮练出来了：“即使匹夫病毒还有着这样的功效，但光凭借这些，也不足以被称为将神明逼入如此境地的关键吧？”
孙嘉赐先生并未再阻止田霄女士对我的坦言相告——我并不觉得这是出于对妻子的爱重亦或是对我的重视，只是暗暗警告自己可以多多留心。
“自然不止于此。”
田霄女士和孙嘉赐先生异口同声地开口，还真有几分恩爱夫妻的默契样子：“你想过为什么各大势力要公布神明的相关消息，并对祂们的处理以中立、冷待为主吗？”
确实，这也是我的一个疑惑。
站在金字塔顶层的人，怎么会因为神明过于强大而放弃从祂们手中得到更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说不表示敌对是由于害怕祂们的报复，但不表示亲善就说不过去了。
——还是所有政府都没有向祂们表示过亲善。
田霄女士朝我做了个口型，我骤然联想到了她刚刚的说辞：“制造匹夫病毒的，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暂且把疑惑压在心底，我尝试着分析道：“是由于神明和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共存的土壤吗？”
在神明们的眼中，我们只是维持祂们生存、提供给祂们力量的转换器。即使皮囊一模一样，但又如何会真正诚心与我们合作？
从小我们就被灌输着这样的概念，我的回答放在相关考试中，就是标准的答案，可以得到满分的那种。
田霄女士似笑非笑地瞧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抛出一个疑问：“你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间，文学作品中，将神明作为反派会是主流？所有大卖的作品中，神明的形象都被塑造成了不择手段的洪水猛兽、毫无怜悯之心的冷血动物？”
我愣了一下，事实的确如田霄女士所说。
她所言还较为委婉了许多——各大势力自从公布了神明的信息，将祂们的神秘面纱揭开以后。各地就涌现出了多种以祂们为反派的作品。
一开始，这些作品中，神明们的形象都是不可理喻、无法沟通、将众生视为工具且毫不珍惜，最后的结局也大都十分令人绝望。
在那个时候，很少听说有人主动投奔神明们，为祂们做事的消息。但现在这样的消息已经多了不少。
随着祂们慢慢衰落，文学作品中，祂们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喜怒哀惧、想要追逐的理想和始终坚守的信念。尽管仍不为主流所容，但其生存境况却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想要引发人们对神明们的畏惧？”
“准确地说，是恐惧。”
孙嘉赐先生纠正了我的说辞：“越多的生命恐惧祂们，在匹夫病毒的作用下，祂们的实力就会被削弱得越厉害。”
我恍然。
但在纸上划了两下，又想起另一个关口：“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公布关于神明的相关信息？”
未知的、神秘的、不可被窥探的，带给人们的恐惧才会更深。
已知却容易让人产生错判。
田霄女士笑了一下，抿了一口咖啡：“如果不公布，普通人会知道神明的存在吗？”
不知道神明的存在，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但不知晓神明的存在，就不会产生恐惧情绪，对祂们产生恐惧。
“可是，如果只是需要对神明的恐惧的话，为什么要公布真实的信息？”
田霄女士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想？”
我听出了她的潜在意思——这些人不想，却做不到！
过程如何田霄女士没有说，却让我浮想联翩。
所以……田霄女士口中的、制造出匹夫病毒的神秘者，居然真的存在？！
尽管这一结论让人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我们接受到的认识，都是在说匹夫病毒乃自然诞生的奇迹。只要科技发展到了一定限度，我们自然而然可以揭晓它背后的秘密。
但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解释，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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