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万家灯火依旧璀璨，在暗夜里形成好看的光斑。
靳陌躺在浴缸里，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合适的水温让他倍感舒适，似乎像他刚才怀里的温度，抱着一个女人的温度。
他往脸上撩了些水，撞碎原本就不真实的绮梦。
他承认刚才冲动了，作为一个能把暧昧分门别类，把套路归纳总结的绅士，当然，这个绅士是加“引号”的。
靳陌自认不是个渣男，但也不算上好男人，刘勉用一个词形容他倒是贴切，“渣男未满”，但潜力十足。
他有撩闲的心思，乐意花时间听女人诉一诉自己的辛苦和悲惨，气氛到了，也愿意借出自己的肩膀和手给对方以慰藉，但也仅限于此，情绪会在顺利成长到上床之前戛然而止。
没有为谁守身如玉的意思，就是觉得挺没劲的。
但就在刚才，他竟然失控了，主动去抱了一个女人。
安抚、道歉，又或是对方故意示弱，让他一不小心着了道。
把孟素行推上宏岩那艘贼船的的确是他，若一般女人陷入那种境地，失控和崩溃都能理解，靳陌十分肯定，孟素行不是一般女人。
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靳陌并不清楚，他们相识纯属意外，甚至连熟悉都算不上。
一时不知该把她如何归类。不过，她帮了自己是真，遇到危险也是真，或许刚才的冲动是因为愧疚。
想明白了，靳陌起身跨出浴缸，也不擦干身子，随手拿起浴巾一裹就往卧室走。
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水渍。
临睡前，靳陌觉得还是得展现一下“社交礼仪”，于是发了个微信给孟素行：谢谢你，还有，晚安。
等了一会，没收到回复。
轻轻一抬眼，靳陌拿起床头柜上的红酒灌了大半瓶，醉在柔软的床上。梦里依旧是不安稳的，撞碎的玻璃，暗红的血迹，绝望的哭喊，揍在身上的拳头……拼凑出没有剧情的画面，想把他从睡眠中惊醒。
好在胃里有足够的酒，尽管睡得不安稳，却也没醒。
*
过了雨水，就是惊蛰。
独自生活的快乐，让孟素行暂时放下对靳陌的“复仇大计”，她知道人有劣根性，对“上赶着”向来有天生的防备心，想入非非的前提应是若即若离。
尤其对付靳陌那种有段位的选手，得更有手段和耐心，孟素行企图用这一仗，重新树立自己在感情上的学者地位。有了这样一个生动、鲜活且难度颇高的案例，她的“撩汉培训班”也有了希望。
如何撩靳陌还需要时间和计划，眼前的快乐却是实打实的。
她本来只打算租房，但财大气粗的孟总大手一挥，给她买了这套安保、物业、绿化各方面都拔尖且还是精装修的高端公寓。
哪怕依旧为论文愁得掉头发，但是二十多年都未曾体验过的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让她觉得无比新鲜。
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新生活，孟素行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于是能在全世界赖床大赛拿个前三的她竟然开始早起晨跑了。
小区的空气里混着初绽植物的清香，孟素行舒展了四肢，做了简单的拉伸，冲着天空大喊一声：“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我——要向着自由奔跑。”
跑步前，她把自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避免跑着跑着，内裤、内衣、袜子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
这种尴尬事，她以前干过不少。
确定一切安全，搭在脖子上的也确实是一条毛巾后，开始绕着小区绿化带慢跑。
呼吸是自由的呼吸，步伐是自由的步伐，雀跃的心比轻拂的杨柳枝还欢快。
这日子，简直太舒坦了。
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有些面熟。
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孟素行心一慌，下意识地把毛巾顶在头上，用毛巾垂下来的部分，挡住她的脸。眼睛看不见了，眼前的世界暗了，她觉得自己安全了，只是脚下的步伐不得不慢了些。
毫无意外，孟素行撞到了人，她迅速弹开身子：“对不起，对不起。”
可她绕到哪儿，对面的人墙就走到哪儿。
“找事是不是？”心中自由的小火苗蹭地一下升腾起来了，孟素行一把拉下头上的毛巾，“好狗……狗……Go Go Go , 偶雷欧雷欧雷……”
看到眼前人，原本一句怼人的话，非常自然地变成了一支曲子，她还配合地挥舞着右手，“靳总，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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