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忱的心里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他转过身想逃离令人压抑的气氛。
身后传来女孩子嘤嘤的哭泣声。
接着一阵聒噪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云茜抽噎着接了电话。
“妈——”
厉忱的脚步骤然僵住。
他回身看向她，眼神示意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抖出去。
楚云茜抹了抹通红的眼角，也不看他。
但好心地开了免提。
“待会儿让厉忱来家里一趟，我已经联系你厉伯伯了，他待会儿就到。”
“啊？”
楚云茜确实没想到自己老妈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她一脸无辜地看向厉忱，厉忱也冷然看着她。
她被男人冷冽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听到电话里终于传来河东狮吼的声音，才悻悻然回头继续接听电话。
“啊什么啊，你跟厉忱都住一块了，非要等以后大着肚子穿婚纱是吧？”
“妈，厉忱今天有事要忙——”
“我不管他有多少个亿的生意要谈，他今天必须来家里一趟，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他别想着占了便宜就跑。我和你爸不嫌弃他欠了一屁股风流债，他有什么资格对你挑三拣四的。你马上让厉忱接电话——”
“妈，不用了，我转告他就行。”
“上午九点之前到。”楚太太语气不容置喙。
她是江城最知名的千金名媛之一，属于下嫁给楚天泽，平时雷厉风行的，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说一不二的。
在海城也没谁敢招惹她，就连周欣妍平时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我知道了妈。”
楚云茜小声说着，仔细听声音里夹杂着鼻音。
“怎么哭了？”
楚太太眼尖耳利，一听女儿的声音不对劲，立刻质问，“是不是厉忱欺负你了？”
“没有。”
楚云茜瞅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厉忱，支支吾吾道：“你跟我爸不要责怪厉忱。”
楚太太“切”了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跟你爸是想抓紧时间把订婚的日子定下来，好让你们早点成婚，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还能难为他不成——行了，让他放宽心吧。”
“哦。”
终于结束了通话，厉忱的耳膜被刚才两人的对话刺激的一阵一阵抽痛。
他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快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直勾勾盯着楚云茜，一双黑眸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似竖着一座千年冰山，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他身上的低气压似乎要将她一寸一寸吞噬。
“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楚云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怎么看都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跟厉忱第一次见她时干脆洒脱的形象大相径庭。
“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
厉忱嗓音冷冽低沉，不带丝毫情绪。
楚云茜甚至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她贪婪地注视着他性感的薄唇，英挺的鼻梁以及深邃如潭的黑眸，轻轻摇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我愿意等。”
厉忱没回应她，拿了车钥匙匆匆下楼而去。
就在楚云茜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时，车子又重开进院子，厉忱又大步流星进了客厅。
楚云茜正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男人走过来，递给她半杯温水和药片。
“把药吃了。”
“怕我怀孕？”
她明知故问，没得到男人的回应，也只好接过药，当着他的面吃下去。
厉忱这才转身进了书房。
楚云茜看着他倨傲的背影，心底划过一丝落寞。
在某个瞬间她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厉忱待在书房许久，一边抽烟一边翻着那本老旧相册。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被相册主人彻底抛弃的那个，他永远也等不到她回头的那一天了。
房间里没开窗，烟雾缭绕，呛得他连声咳嗽。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最熟悉不过的那串号码，犹豫片刻，最终拨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他不知道，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只是疯了一样就是单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他犹豫着如何开口的档口，对面响起温润悦耳的男声。
对方的法语说得很地道。
“你好，请问哪位？”
“喂——我女朋友正在午睡，等下我让她回你电话。”
厉忱一口气悬在胸口，沉默几秒，结束通话。
他盯着那串号码，良久，心一横拉进了黑名单，然后摁了删除键。
她有男朋友，有夏玉宸，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再需要他了。
厉忱一脸颓然地盯着照片里笑得一脸灿烂的自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过这么快乐的青春时光。
“谢谢你，爱过我。”
厉忱苦笑着，将猩红的烟头摁灭在自己的笑脸上。
“可惜，我还是把你弄丢了。再见，姜诗念——”
这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楚云茜甜甜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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