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头顶悬着的灯正奋力反抗着漆黑的夜色,荣易就那么站在那片光瀑下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把纸放下,转身走了。
不说话时的荣易总有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疏离感,那是种最让胡秋景讨厌的感觉,天知道她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迈出那一步向他道歉的吗?现在好了,这算是告诉她他不接受是吗?
不接受就不接受,犯不着把道歉纸条也送她面前来恶心人!
胡秋景越想越生气,长这么大她还没碰到比荣易还让她讨厌的人呢,都失业了还那么傲气,那么傲气干嘛不重新杀回深圳,干嘛在这取材呢?!
胡姐是个有气就必须撒出来的个性,这会儿又是气头上,所以她根本没考虑隔壁是不是有人在,直接就拎着纸去找荣易兴师问罪。
随着啪的一声响,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白纸被她拍在了桌子上,“脾气够大的,我道歉还不接受,不接受就不接受,老娘以后还……”
“小胡,有话好好说,荣易是过来帮忙的,厂长还让你照顾他呢。”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的杨大个子第一时间从隔壁冲过来,他早就知道这俩人不对劲,小胡的脾气他了解,不是生气不会是那种表情。
杨帆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来劝解两个年轻人了,在他身后,那些一早听了他的嘱咐准备帮腔的同事也已经摩拳擦掌列队站好,眼看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整个事件的主人公胡秋景那里忽然出现了bug,一开始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表情柔和了下来。
就像受到什么重击似的,本来骂得正欢的她嘴巴一张,却不说话了不说,舌头更是干巴巴地舔起了舌头,那样子就像她遇到什么尴尬的事似的。
这下杨帆不担心荣易,改成开始担心胡秋景了。
“小胡,你没事吧?小胡,你别吓唬哥,你说话,别不是不会说话了吧?”说着说着,杨帆都有了哭腔,可怜个头不小的男人泪腺也挺发达,嗓子一开,眼泪水立马浇得胡秋景回过神来。
此刻的她是真的尴尬,刚才收到纸条的时候不那么冲动、仔细看看就好了,还有那个荣易,写字就写字,肩膀都不动的吗?害她以为他对自己的道歉不买单呢,现在好了,自己的脾气也发了,观众也吸引来了,咋收场啊?
胡秋景也要哭了,求助地看向荣易。
荣易:咋办?该咋办他也不知道。眨眨眼提议,要不就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就说她因为骂荣易是大傻瓜才和他道歉,才引出了后面这些事,那要是杨帆他们问她为什么敢叫荣易大傻瓜呢,他失业的事肯定经不住这么刨根问底的问法的。
所以实话实说是肯定不行的,确定这点的胡秋景开始拼命朝荣易使眼色,示意他闭嘴。
确定了荣易不会说话以后,胡秋景抬头看看了天花板,他们厂的天花板真白啊,而她却不能说实话。
让最讨厌说谎的人去说话,比拿刀杀了她还难受。
可想想这么做能对工厂有好处,胡秋景也认了。
点点头,给自己浅浅的打了打气,她重新把头低了下去,巴掌一合,笑着对杨帆和剩下的几个同事说:“没事啊,杨哥,我搁这打蚊子呢,这蚊子脾气真大,贼能飞不说,我打它它还不服气,想叮我,你瞅把我叮的。”
说着,怕对方不信,还朝杨帆扬了扬红肿的手背。
杨帆:……行啪,就是东北这蚊子开春了就活跃,有点早不说,怎么咬出来的包还是月牙形的,不像咬的,倒像是抠的。
摇摇头,或者是女生的事他不懂吧,不过不是吵架就最好了,他摆摆手说“走吧”,离竞标会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他们的工作却还有好几车。
目送着杨帆他们回到隔壁,确认走了的人不会再回来了,胡秋景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揉了揉手背:“幸好我反应快。”
“我觉得你该庆幸的是杨哥这里有点那个。”荣易被她这一套骚操作弄下来有种眼花缭乱的眩晕感,举着根指头在太阳穴的地方画圈圈,他是眼瞅着胡秋景抠的自己,杨大个子没看见不说,还信了她那套蚊子的理论,脑子也真的有点不好说。
他这么说杨帆胡秋景就不高兴了,抬手搡了他一把就说“你才那个”,“你不那个怎么差不多的公式一个不会两个还不会?”
她真怀疑荣易的大学是不是真读了,不然怎么会就着她道歉的纸背又问了她一个只要有脑就能记住的超级简单的公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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