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荣易不说话,负责人皱着眉,也不敢催,只希望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年轻人能给他们一点方向。
他哪知道此刻的荣易甭说方向了,就是话也没力气多说一句,因为动力这边的人不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头一个找到他的人,在这之前,加工口,甚至还有一个他从没接触过的车间的人都找到了他,而他们的目的全都和动力这边的人一样,希望他可以帮他们想一些法子,补足厂子现有水平和期望值之间的差距。
荣易看着手里的数据还有面前那张眼巴巴等着自己答复的脸,心情沉重甚至有些厌烦地说:“我是人,不是神。我能在理论上帮你们提一些建议,可做东西的是你们,不能把什么问题都交给我,让我去给你们解决吧?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把你们自己当什么人了?”
接连挤压在心里好久的那股情绪终于在那个瞬间爆发了出来,是啊,他荣易是人,还是个背负着天大错误的人,凭什么所有人面对的问题最后都要他一个人去解决?还有父亲的事,父亲的不了解和冷待,还有厂子里这些朝他叫苦的人,他真的受够了。
荣易一口气说了好些话,但他并不是那种撒气似的和人家咆哮,就像叙述一件和他没半点关系的事似的,荣易一句一句,平心静气地控诉着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动力的负责人,他哪知道荣易是在经历了那么一大番遭遇后才有了这轮爆发的,他只当是自己的做法逼着了孩子,顿时,愧疚感跟自责感一谷脑的袭上了那位姓许的负责人的胸腔。
他的年纪比荣北迁要小,但比荣易也是大上至少十岁的,就是这么一个正当年的硬汉,被荣易的情绪感染着感染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你说的对呢,荣易,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应该由我们自己去解决的,怪就怪我们窝囊太久了,你不知道,厂里这些年效益不好,大家的心气慢慢也都平了,你放心,我回去再和他们研究,看看能不能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好孩子,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哇!”
挺大的老爷们哭起来,声音也是震天的响,他一哭,荣易反倒不好意思哭了,又安慰了对方两句,荣易摇着轮椅往回走了。
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天就彻底晴了,风略过积水的地面,凉凉地吹打着脸颊和手臂,也渐渐吹凉了荣易烦躁的情绪。
重新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这一次的竞标对于困境中的大兴厂而言真的太难太难了。
想让他们过关,除非大树能上天。
认清这点的他又开始迷茫,如果对于大兴厂而言,这一次的项目注定要成为一次失败的经历,那他留在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荣易想的投入,不知不觉就把车滑进了一片水洼里,被风吹凉的水顺着滚动的轮子卷在荣易的脚背上,让他缓缓回过了神。
荣易回头,瞧着那个接连叫了自己几声的胡秋景,面无表情的问了句“什么事”。
“没事就不行叫你了?你名字里是有金子啊,还不许人叫?”胡秋景翻着白眼,手朝前一送,递来一个本子,“北迁叔让我给你的。
“真是的,北迁叔就是心态软,看你难过就不忍心了,这要是换了你是我儿子,敢说那话,我非揍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女人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声音听上去有点像盛夏时节的知了,总之就是一个词——聒噪。
荣易也不理她,只是接过她递来的纸,一层一层地摊开在手掌心里。
最后,当整张纸摊开,他才发现那是一张门式起重机的图纸。
图纸的边缘已经有了破损,除了破损还有不少卷边,估计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图纸上面的线条和数据都有些不清楚了。
荣易看了半天不明白老爸拿这样一张没用的图纸给他是什么意思,就在他琢磨不透的时候,被他晾在一边半天的胡秋景探来了脑袋。
“这是咱们厂以前设计的第一台门式起重机的图纸啊。”
荣易哦了一声,难怪看着设计的方向和机器的性能都那么老。
“这是大兴厂在195……”他眯着眼睛对着图纸的右下角看了半天,最终也没看出这东西是哪年弄的,只得作罢的放下手,说:“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吗?”
“特别?”胡秋景眯了眯眼,195几年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对这机器的了解不比荣易多多少,要说特别,“它是咱厂自主研发的算是特别的点吗?我进厂的时候听他们说过,说这机器从一个螺丝钉到一根电线,都是咱们厂自己弄的,是从无到有的。”
从无到有?荣易学着胡秋景的样子,也慢慢眯起了眼,所以老爸要和自己说的是这件事吗?新中国建国初期,大兴厂凭借着一己之力自主研发制造出了这台门式起重机,所以现在的大兴厂面对差不多的困境和难题,也可以,是吗?
荣易品度来品度去,觉得除了这个老爸应该没别的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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