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呲的董树果，伸了伸舌头。
赶紧转移了话题：“姐夫，这小四轮是你买的呀？”
钱亦文点了点头：“嗯！偷，我也不会呀……”
董树果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买它干啥呀？家里的地，不是都让你给卖了吗？”
一旁的董长贵，使劲儿地瞪了儿子一眼。
哪有这么说话的，人家哪疼往哪怼？
就这水平当老师，把孩子都得教得跟钱亦文他二大爷似的……
钱亦文尴尬一笑：“浸麻池、黑瞎子沟离家太远了，指着毛驴车往回拉药材，有点吃力了。”
董树果一惊一乍地说道：“呀！姐夫……
“你这是要告别‘罗马’时代，全面进入社会主义新征程了呀！”
董树果的话，文绉绉地概括了钱亦文的现状，听得众人表情各异。
钱亦文默默点头，表示了赞同。
四凤子两眼细眯，心中暗想：到底是书念得多，这小嘴儿，黑天一套儿，白天一套的，就没穷过词儿……
董长贵的心里，可是不高兴了。
抬头又剜了儿子一眼：“什么叫告别‘骡马’时代？
“当初他刚开始收药材的时候，咱家那牲口，不也立下过‘汗骡功劳’吗？”
“不能忘，不能忘……”钱亦文忙不迭地说着，“这三辆车，可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每一个给过他支撑的人，甚至是一头驴，一匹骡马，他都不能忘，也不该忘。
席间，董长贵关注了一下新租的房子。
钱亦文刚说到一半，老头儿就被惊到了：“那么老大，租下来得多少钱哪？”
钱亦文说道：“没多少钱，一年才两千五……
“而且守着我大爷跟前，他还能照应我一把。”
老董头儿听后不淡定了，什么叫“才两千五”？
不吃不喝，够我挣七八年的了！
等等！他是不是说他大爷了？
他要不说，我都忘了钱老二身上还有个大哥了……
“你大爷？”董长贵问道，“见着你大爷了？”
“嗯……租的这房子，就是三十六厂的三车间。”
老董头低头琢磨了一下：“这个亲家，我都不知道长啥模样呢，你们结婚的时候都没来……”
钱亦文瞟了一眼老丈人，这还奇怪吗？
和我坐对面，我这亲侄儿都没认出来，何况你一个亲家了。
一边想，钱亦文一边笑道：“爸，我大爷说这两天要来上坟，到时候我接你去陪他喝酒，好好加深一下印象。”
“我？”老董头儿淡淡说道，“行，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爷到底长几个脑袋。”
董树果听了钱亦文的一番描述后，开起了玩笑：“这么大的摊子，得不少人，要不我跟你干去得了！”
钱亦文瞥了一眼四凤子：“你有那闲工夫吗？
“社会主义的花花草草，不都得你辛勤浇灌着？”
钱亦文没开玩笑，的确是这样想的。
教育是头等大事，咱不能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也不能釜底抽薪。
但再过几年，供销社一黄，这个小舅子媳妇儿，倒没准儿还真能借上点力……
饺子热气腾腾上桌，老耿头非要给钱亦文倒酒。
“耿叔，不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回去呢。”
老耿头不依不饶：“你这车，不是有灯吗？怕啥？少整点儿没事……”
董长贵听了，赶忙阻止：“别让他喝了，多吃点饺子不也一样吗？”
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你打算啥时候去春城收拾那房子去？”
“我打算先把家里收药材的事安顿好了，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把鹿场托付出去，就去春城了。”
“那……英子也快生了，家里咋办？”
钱亦文放下了筷子：“我正想和你商量呢……
“我经常不在家，就让她来平安吧。
“在你家，离着卫生院也近，万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做个检查也方便。”
董长贵毫不含糊，点了点头：“中！这一天天的，屋里头就剩我们俩老干棒子，大眼瞪小眼儿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让钱多也来，给我那屋凑点热乎气儿……”
说罢，上下眼皮齐动，夹了董树果一眼。
“哎呀……”董树果针儿扎火燎地大叫了一声，“烫嘴了！”
董长贵低头想了想，对老耿头儿老两口说道：“有些个老规矩，年轻人不懂，但咱都知道。
“这闺女生孩子满月之前，不能回娘家溻窝子。
“尤其是家有兄弟的，都说是会对兄弟媳妇儿不好。
“我让英子回来，你们老两口子，没啥意见吧……”
老两口子哪能不知道这规矩，对视了一下，开始琢磨起来。
一旁，四凤子来了一句：“哎呀叔，这都啥年代了，哪有那么多说道。”
老耿头儿面显尴尬，白了闺女一眼。
四凤子赶忙低下头去，抄起高贤老酒的瓶子开始给大家倒酒。
一边操作着，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没过门儿呢，能影响到我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酒还真的存在，或者说存在过…… 听大家都没意见，钱亦文笑着对董长贵说道：“爸，那你就等着吧。
“就这两天的事儿，我连大带小都给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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