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我求你，明重伤在身，等他痊愈，你再告诉他，不然我怕他受不了。”白朗乞求着。
马茹芬根本不屑一顾，此时此刻她整个胸腔都要烧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像掺了汽油，一触即着。她甩开白朗的手，质问道：“你和柔桑干出见不得人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明会受不了？现在东窗事发了，你才想着要遮掩，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我要告诉明去，让他知道他的老婆是什么样的女人，他的大哥又是怎么样的伪君子。我想明宁愿知道真相，也不愿顶着硕大的绿帽子却被蒙在鼓里，被欺骗！”
“不，菊，艳菊，你不能这样……”眼看着马茹芬跑下楼梯去，朗连忙拉住她。马茹芬使出蛮力挣扎着，企图挣开他的钳制。就在拉拉扯扯间，马茹芬一不心，一脚踏空，摔下楼梯去。
“艳菊！”白朗睁大了眼睛，看着马茹芬的身子球一样滚下楼梯去，她的头从一级一级的大理石阶梯上撞下去，发出可怖的撞击声。
画室里，柔桑听到外头的争吵和白朗的失声惊叫，她连忙跑出了画室，看见白朗一个人呆呆地立在楼梯口。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升起来，脚底像踩了棉花似的，踉踉跄跄地向楼梯口走去。走到白朗身旁，顺着他呆滞的目光，柔桑看见了躺在楼梯底下的马茹芬，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头部殷殷地流着血。柔桑低叫了一声，便用双手掩住嘴巴。
凌晨的时候，白明惊醒了，他做了个噩梦，那场车祸又在梦里重现。重重地撞击之后，便是彻底的黑暗。黑暗中，他独自一个人暴走，直走得冷汗涔涔，精疲力竭，可是还是走不出这片黑暗。他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双眼，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任自己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侵蚀，腐溃。蓦地，他看见黑暗中出现一点亮光，竟是大哥白朗的车灯。他一阵欣喜，正想呼喊，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却看见妻子柔桑正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停了下来，朗和柔桑拥抱在一起，然后热吻。
白明一下就惊醒了，喘着粗气。床头开着微亮的照明灯，白明看见柔桑正趴在床边睡着。他蹙了蹙眉头，伸手推醒了她：“你怎么在这？逸伟呢？”
柔桑一脸疲倦，脸色苍白，她理了理散落的头发，道：“我让他回家了。”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医院？大嫂都跟我了……”
“大嫂跟你什么？”柔桑的心一下紧了，不可能啊，马茹芬来不及赶到医院，就从白家大宅的楼梯上摔下去，她和朗把她送到医院后，她就一直昏迷着，她不可能会和明讲些什么的。
看着柔桑紧张的表情，白明笑起来，轻轻道：“你是最近跟着大哥太累了吗？”
柔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口，明居然知道她和朗的事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你听我解释……”
白明拍拍柔桑的手，安抚道：“不用解释，我都了解。大嫂你最近不常来医院，是因为你帮着大哥去考察全城酒店的经营情况嘛！我和大哥是手足，白家的事业遇到了瓶颈，生意上我一窍不通，帮不上他的忙，你能帮到大哥，我也很高兴，至于我，不是有大嫂照看着吗？你不用担心，这么晚，还来医院做什么？在家好好休息着呗！”
柔桑的心这才落回心坎儿里，但是更深的歉意和自责的感觉从心底里重重地升腾起来。她的眼底浮起了一层泪雾，哽咽着唤道：“明……”
“你怎么了？柔桑，”白明不解地看着柔桑的眼泪，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夫妻都没有好好沟通过，我因为工作和应酬，忽略了你，等我伤好以后，我会补偿你。我们一起去加拿大看女儿，好不好？茜茜十六岁了，该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们有两年没有见到她了，我好想她啊！”
柔桑的泪扑簌簌往下掉去，像许多珍珠打在白明的手上，然后碎掉。
“柔桑，出了什么事吗？干嘛一直哭啊？我虽然出了车祸，但是我更希望通过这次车祸，你能和大嫂冰释前嫌。毕竟都是一家人，大嫂也不是什么坏人，从前，她只是性格跋扈了些，你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闺女，出身好，难免从骄纵了些，现在若昭死了，大嫂一下子就憔悴了，我看她最近苍老了好多。虽然，她还没从若昭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是她还是来医院照顾我，强打精神，所以，我希望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和大嫂较劲了，好不好？中年丧子，大嫂很可怜的……”
“别了，”柔桑低低打断了明的话，她的喉咙口像梗了一个鸡蛋，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她沙哑着声音道，“明，大嫂受伤住院了。”
“怎么会这样？晚上在医院和我告别的时候还好好的。”白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回家的时候，不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还昏迷着，大哥正陪着她。”柔桑只能轻描淡写，她当然不会告诉明马茹芬出事的经过。她抱着一丝侥幸，或许马茹芬醒来想通了，不会把她和朗的事情告诉明，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她和朗从此断了牵扯和念想，不就又海阔空了吗？可是，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将朗从自己心里抹去呢？那是一个烙印，怎么可能抹杀掉呢？柔桑心慌意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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