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嘴角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没有接曲正焕手里的文件：
“老爷子，这个我不能签！”
不签？
包括眼里妒火中烧，狠狠盯着张信的曲凤义都没想到。
不可能吧，这可是价值2亿的电子厂。
曲凤义自问，换了自己绝不可能面对这么大一笔飞来横财毫不动心。
这个姓张的小子，是在玩欲擒故纵么？
他前些日子，可是还很嚣张的跟自己说，要拿2.5亿买下电子厂。
现在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却假惺惺的不吃，一定有鬼。
不但是他这么想，就连三爷曲凤辉，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张信。
曲正焕急了：“张信，你听我说……”
张信笑着将那份文件推了回去：“老爷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恕我不能答应，这件事，只有我妈才有决定权。”
曲凤义眼前一亮，抢着道：“张信说的有道理。”
曲正焕狠狠瞪了一眼大儿子，对他打的那点儿小算盘，老人心里清楚的很。
“张信，难道你真要拒绝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他当年犯下的错，所做出的补偿么？”
张信眼神亮晶晶的跟老人对视着：“老爷子，您别急，我说过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我妈那里，别人没有权利替她做任何决定。”
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脸庞上那道坚毅的神色，曲正焕叹了口气，将那份股权转让文件收了回来。
“好吧，张信，我这个土埋半截子的老头儿，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张信脸上的笑容不变：“老爷子，都不是外人，说什么求不求的，有话您请说！”
曲正焕抬起头，透过病房的窗户，望向外面黑沉沉的夜空。
他知道，在目光的尽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张信，我这把老骨头生在营州，将来死后我也希望能葬在营州………”
张信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老爷子，您是打算百年之后，落叶归根？”
曲正焕重重点头：“正是。”
张信毫不迟疑：“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曲正焕紧张的表情一松，苍老的脸上涌上一抹潮红：
“谢谢，谢谢……”
曲正焕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可能有人会不理解，那个年代的老人，心中对落叶归根的执念。
在曲正焕心目中，这件事甚至比跟小女儿相认更重要。
压在心头的两件事，终于解决了一件。
另一件虽然还没彻底解决，不过从张信母子的表现来看，认亲也只是时间问题。
曲正焕的心情放松下来，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张信站起来：“老爷子，您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曲凤义巴不得他赶紧离开，闻言立刻跳出来道：
“爸，您老歇着，我去送送张信！”
曲正焕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这里毕竟还有张信带过来的人，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老人不置可否的闭目假寐。
对于这个志大才疏的舅舅，张信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反感。
当然，更不可能有好感。
离开了第二医院坐进顾永年的七座商务车里，姜万孟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信，你刚刚干嘛拒绝曲老爷子？要是有了那座设备齐全的电子厂，咱们的VCD项目，少说也能节省半年时间。”
当时在医院里，老姜恨不得冲过去抓住张信的手，让他在那份转让文件上按下手印。
听到张信拒绝的时候，姜万孟心疼得直抽抽。
营州市那座电子厂，要是交给他来运营，能省下相当多的时间。
张信古怪的看了一眼姜万孟：“我说老姜，你哪只耳朵听我说不要电子厂了？”
姜万孟窒了一下，“刚刚你明明就是………”
张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明明说什么了？我只是说，电子厂的事由我妈做主。”
“那不就是明确拒绝了吗？”
张信叹了口气，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姜万孟：
“老姜啊，我现在怀疑你的大学文凭是假的，还有你在时代集团，白当了那么多年的总经理。”
姜万孟大怒：“张信，说事儿就说事儿，你别人身攻击行不行？”
他觉得自打认识了张信之后，自己的脾气比原来大了很多。
这小子总有本事，撩拨得自己发怒。
张信笑了笑：“老姜，我才14岁，就算刚刚在那份转让文件上签了字，你觉得有法律效力吗”
暴怒的姜万孟彻底傻了眼。
“我……”
这特么的。
张信要是不提醒，他还真就没注意这事儿。
眼前这妖孽般的少年，还是个限制行为能力人。
主要是张信给人的感觉太成熟，熟悉他的人，下意识总会忽略他年纪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张信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我没什么意思啊，我的意思，刚刚在医院都说过了。”
顾永年专心的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茫然若失的姜万孟。
老姜啊，你认识小妖孽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知道这小子啥时候吃过亏？
把姜万孟和兰顿三剑客送到酒厂招待所安顿好，顾永年开车送张信去了麻袋厂大院。
这个时间，回一中估计是不可能了，张信只好去跟张武他们对付一宿。
兄弟游戏厅的生意依旧火爆。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街机游戏成了年轻人最喜爱的休闲方式。
这门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唯一的缺点，就是张武这些人的作息时间是乱的。
晚上生意最好的时刻，大家都没办法睡。
张信推门走进张武办公室的时候，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潘仁伟。
两个人围着屋地中央的一台生铁铸成的洋炉子，就着红色的炭火烤地瓜。
张信抽了抽鼻子，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刚来就有好东西吃！”
听到门响，张武和潘仁伟同时扭头看过来。
看到进来的是张信，潘仁伟笑嘻嘻的道：“信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出来办事，太晚了回不去学校，只能在你们这里对付一宿。”张信解释了一句，毫不客气的坐下，伸手抓过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地瓜啃了起来。
“哦对了，武哥，老潘，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专门看阴阳宅风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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