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院的那帮老朋友们很久没联系张师杰了。张师杰因为平时太忙，几乎要忘记他们了。
但人不经念叨，很快，以前处里的同事约他了。
理由就是处里同事大聚会。
张师杰欣然前往，到了地儿，发现除了处长，就连副处长，也都早早地到了。
“张主任，哎呀哎呀。”刘世江赶紧起身，开着玩笑把张师杰迎接过去了。
张师杰和刘世江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秘书的工作节奏完全是根据所保障的领导来决定的。一市之长肯定忙，因而导致张师杰平时也非常忙。
“刘大处长，你别这么客气啊。”张师杰索性也开起了玩笑。
“诶，我们处长可在这，你可不能说这话。”刘世江指着副处长说。
副处长起身和张师杰握了握手：“师杰，好久不见，你是越发难约了！最近很忙吧？”
“处长，您说这话就是在批评我了，哈哈，”
大家入座后就开始吃饭了。
一路无非聊聊工作上的趣事儿。
“师杰，现在手中权力大了吧？你看啊，一个省城这么多事，都要通过秦市长来决定，而找秦市长之前必须通过你，你就像大内管家啊！我们都要向你学习。等你当了领导，可别忘了我们啊！”副处长开着玩笑说。
“处长，在您面前我怎么敢妄自称大？别说我现在就是个小干部，就算我是小领导了，也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啊，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还是要有嘛！您是我领导，终身是我领导啊！”张师杰举起了一杯酒敬副处长。
现场气氛其乐融融。
快结束时，副处长说：“政法系统基数大，位置少，提拔起来难度太大了，不像政府位置多，你要珍惜啊，没什么事的时候来看看我们，高院是你最开始的地方，是娘家，别忘了娘家还有不少人想着你。”
张师杰也很感慨，他趁着上厕所的空档把单买了。体制内，要是想搞好关系，这点工资是真的不够看，能有几个钱？现在的开销都大，去外头请吃饭都要去高档餐厅，总不能请吃盖饭吧？
还没上班时，那会觉得请吃顿饭几百块钱就很豪华了，上班后才发现这根本不够看，一顿饭起码一两千，喝点酒就三四千了。一般请吃饭领导还会提前问去哪里吃，要是路边小馆子，领导几乎都会直接拒绝。
大家出门时，刘世江才发现张师杰把单买了。
“兄弟，都说了处里请你吃饭，处里掏钱，怎么你还把单买了？你让我们很难堪啊！”
副处长闻言也说：“都是自己人，下次别这样了，走我们喝茶去。”
在茶室，副处长才说此行真实目的：“师杰，我们也不是外人，就和你明说了啊，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事想要麻烦你。”
张师杰打起精神：“您说，只要我能办。”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机场那边派出所，今年都三十八九岁了，你懂的，我又说不上话，讲真我们法院系统很多情况下…”副处长说这话，让张师杰还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按道理来说，这种私事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呀？毕竟处里同事都在。但后来他明白了，其实法院系统因为其特殊性，相对来说，其工作人员要比别的单位的工作人员单纯点。
“处长，今晚都喝了酒，这样吧，这件事我们明天说，明天我们再联系。”
副处长点点头，其他人都竖着耳朵，或在喝茶、或在吃着茶点。
“秦市长搞不好下一步就要去下面地市搞市委书记，你跟着肯定有大发展，在秦市长退休前，你搞个正处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了，秦市长背后…以他目前的位置，他前妻一家应该帮不上忙吧？”
大家都打起精神看着张师杰，张师杰顿时头皮发麻，这种东西肯定不能乱说，哪怕就适合自己父母，也不能说这些，基本的职业道德和职业素养还是要有。
张师杰一笑：“这我上哪知道去？我不清楚呢，你们按道理应该比我清楚啊，毕竟秦市长以前可是法院系统的资深干部，我是真的不清楚，清楚就告诉你们了。”
大家看着张师杰一脸真诚，认为其可能真不知道，便也就“放过”他了。
“嘿嘿，处长，你什么时候更进一步啊？按道理来说，你是处里的老人了，对处里贡献这么大，应该要提你了。”张师杰转移了火力。
“我啊？海，没想过哦，老老实实上班，在高院，处长就是老大说了算了，我这…哈哈，高院几百号人，我上哪找关系去啊？”副处长很尴尬地说。
“您别急，我相信以您的实力和水平，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其他人也不置可否，这让喝了酒的副处长有那么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诶，像市里提拔干部，秦市长应该也有很大的决定权吧？”
张师杰思考了片刻，然后才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地方政府和法院系统一样，各市直单位虽说是政府组成部门，虽然名义上是市长提名，但绝大部分还是一把手书记说了算，D领导一切嘛！这和大家想得可能不一样，就比如说大家认为组织部很牛，但组织部也不过是D委意志的执行者，D委负责人是谁？是书记啊！书记有决定权。大家认为五人小组会议的五个人很牛，的确，一些副职，这五个人都有话语权，但涉及到各市直单位一把手和核心单位主要领导，绝对是一把手起决定作用，二把手辅助作用；其他三人只有建议作用。建议建议，我可以不听啊！”
大家点点头。事实上的确如此，很多我们认为的理所当然的事实，其实在当今的体制内已经过时了。
喝茶喝了一会，大家才各自散去，张师杰打了个车回家了。他一路想了很多，人这辈子就像一场戏，尤其是在体制内，更是戏中戏，外人觉得戏很精彩，但只有当事人知道有多可怕，因为稍不留神就要“杀青”，这种“杀青”，可能就是毁灭性的。所以，任何职业都是围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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