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李老蔫买鱼,李老蔫也是个犟种!或者说,他太在乎他手里那点东西了!”方大海摇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惋惜,“王老五让他把钱拿出来,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去?”
“他还大声叫喊起来,一边紧紧护着手里的钱包,一边拼命地往后退。他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打破了王老五心中那仅存的一点侥幸和犹豫。”
“王老五当时就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被抓,他还有家,还有孩子!”
“也急了,他兜里揣着平时防身用的一把水果刀,那是他唯一能依仗的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子一热,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感觉一股血腥味瞬间涌上鼻腔,他猛地掏出那把水果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就……就捅过去了。”
“一下、两下、三下......”方大海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仿佛在努力回想那血腥的一幕,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他抬头看着对面刚刚点燃的礼花,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与他口中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李老蔫再也抓不住手中的钱包,松开了手,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破旧棉袄,也染红了王老五那双本已红肿的眼睛。”
故事听到这里,陈阳已经沉默了,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画面如同定格的黑白照片,又仿佛是电影镜头一般,极速闪过。
昏暗肮脏的胡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和腐朽的气息,就像是这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绝望。
除夕前夕,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可这里却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几十块钱,这在平日里或许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算不上,此刻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激起滔天巨浪的导火索。
一个瞬间的疯狂,一个刹那的执拗,就这样,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两条本应走向不同方向的人生轨迹,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碾压出了一条无法挽回的血色悲剧。
陈阳想象着王老五那一刻的眼神,血红,充斥着绝望和凶狠,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也想象着李老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紧紧攥着那个沉甸甸的钱包,他的眼睛里,或许是惊恐,或许是不解,又或许,在那一瞬,闪过的是对家中妻儿的思念。
这几十块钱,不是钱,是王老五心中的一口气,是李老蔫眼中的一束光。
“那个死了的李老蔫呢?”陈阳的声音终于挣脱了喉咙的束缚,带着一种近乎沙哑的沉重,仿佛在拷问着方大海,也像是在拷问着整个世界,“他……”
“他?”方大海的脸上悲戚之色更浓,眼角的皱纹像是被刻刀狠狠地划过,留下深深的沟壑,“他啊,他比王老五还要可怜,还要……冤!”
方大海的声音带着一种锥心的痛楚,“下岗两年了,日子就没一天顺过的。老婆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不能干重活,家里的一点点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孩子呢,也刚上小学,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可家里,连个像样的油盐酱都快吃不起了。”
“你不知道,他们家早就一贫如洗了,去年过年,那可是过得最惨的一个年。”
“你想想,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可他们家,连顿像样的肉饺子都没吃上!吃的,是那种掺了太多白菜帮子的所谓‘饺子’,连点肉星都找不到。”方大海的眼神飘忽,仿佛看到了那个辛酸的场景,“今年,他也是硬着头皮,托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才在货运站找到了个临时扛大包的活。”
“日夜颠倒,累得跟狗一样,手上磨出了厚厚一层血泡,才总算咬牙攒下了这么点钱。”
“他今天出门,就是想着赶紧去把年货置办齐了,割点平时舍不得吃的肥肉,买点白面,让他老婆孩子,今年能有个像样的年,能吃上一顿……一顿真正过年的、香喷喷的肉丸饺子!”方大海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悲愤,眼眶也渐渐泛红。
“他被王老五抢劫的饿事后,手里紧紧攥着的,不单单是钱,是他全部的希望,是全家人过年的期盼!”
“是那种‘今年一定能好起来’的念想!你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方大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宿命般的无奈和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你看,就是这么回事。”
“一个,是觉得老天爷眼瞎,不公平,被逼到了绝路,想抢钱回家,哪怕只是为了一个‘过年’的名头;另一个,是手里好不容易有了点指望,看到了全家团圆、吃顿饱饭的希望,那点微弱的光芒,他拼了命也想抓住,也想守护住。”
“一个想着‘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想着‘我一定要让家人过个好年’……就这样,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放弃,两个在泥沼里挣扎的灵魂,在最不该相遇的地方,最不该交错的时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就这样一场悲剧……”
“唉,两个家庭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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