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既定事实重要，还是你认为重要
秦河如的笑容尬住了。
“李处长，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如果有的话，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李大海一上来就夹qiang带棒，说话那么冲。
李大海轻蔑一笑。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物。”
秦河如的笑容停住了，他一脸平静。
“那不知道李副处长今天来找我，是做什么？”
他索性不称呼李处长了。
李大海对于他的称呼，完全不在意。
“就是过来看看我们采购科新星的人物罢了，怎么说我也是伱们的副处长。”
“我经常在其他人那里听见你的名字，以为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一看，好像也挺一般般的，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个年纪当上的副科长？走后门吗？”
秦河如轻笑一声：“李副处长说笑了，我能当上副科长，是厂里领导对我的栽培以及赏识。至于说走后门，我倒是想，就是没有那个门路而已。”
李大海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这次朱老二之所以被辞退，你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秦河如平视着他，不紧不慢开口：“李副处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大海似不经意的说道：“不知道？那可就奇怪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紧盯着秦河如的脸，只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随后，他挑衅道：“说真的，我并不觉得你比朱老二厉害，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运气。”
这句话，直接就是在表明你的能力不行，是有人在推你。
对此，秦河如没有生气。
“李副处长说得对，我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确是靠运气。”
说话的同时，他脸上带着庆幸的意味，仿佛是在庆幸自己运气好。
这样的他，让李大海有一种石头打在棉花球的无力感。
瞬间，李大海坐直了身子。
如果说，他刚刚是因为采购科被剥离而迁怒秦河如的话，那么现在，他的的确确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以前，他确实听仓管那边的人说起秦河如的事，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努力？运气？能力？
这所有的一切在关系下，都只能充当背景。是以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当回事。
今天，他却转变了这个观念。
一个被别人羞辱了的人，从始至终都不卑不亢，不喜不忧，甚至连发怒都没有，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
听不懂，或者城府极深。
一个能当上副科长的人会听不懂吗？显然不可能。
如此，便只会有后者了。
“秦河如，你是厂长那边的人吗？”李大海口出惊言。
秦河如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李副处长，你学过马克思主义吗？你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吗？”
李大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自然学过，当然坚定。”
秦河如反问：“这么说，你是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李大海想都没想便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他紧皱眉头，道：“你想说什么？”
这个话题，已经有些敏感了，再继续谈下去，极有可能出问题。
秦河如轻声道：“既然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大海来了兴趣，却问起了上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哪边的人？”
秦河如说：“李副处长，在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你就自然知道答案了。”
这下，李大海真的好奇了。
“你问。”
秦河如开始了自己问题。
“李副处长，你说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么我想问问，对于我是不是厂长那边的人这个问题。”
“是……我是厂长的人重要一些，还是你觉得我是厂长的人重要一些？”
“倘若我不是厂长的人，你认为我是，那么我是不是还重要吗？”
“反之，我是厂长的人，可是你认为我不是，那么我是不是还重要吗？”
“如果我一开始就不是，可是你认为我是，就是说无论我怎么解释，在你心里，我都是厂长那边的人。”
“现在，你觉得是你认为重要一些，还是既定事实重要一些？”
最后，秦河如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所以……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是不是。”
对于厂里派系的争斗，说实话他并不想去插手。
讨好厂长，固然这两年能过得如鱼得水般滋润。然而起风了的时候，李副厂长会一朝得势，他势必会被其一撸到底。
站在李副厂长这边，同样有坏处。单是这两年，他就会过得困难。再则，春风来临之时，李副厂长会被清算，虽说原着里李副厂长并没有什么事，可那只是他没事而已，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会没事。
若不是想要一个身份，想要吃肉，他宁愿做一个采购员。
起码在起风了，以及春风过境时，他收到的波及都会小许多。
对面的李大海，深深的望着秦河如。
“你说的有道理。”
继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想从你嘴里听到答案。”
秦河如抿嘴，笑了笑。
“是，却也不是。”
这个回答，令李大海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好久没有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以后有时间，多来我这边走走。”
他站起身，拍了拍秦河如的肩膀，已然没有了来时的盛气凌人。
“这轧钢厂就像一个大染缸，你想保持原有的颜色是不可能的。要么你被这个侵蚀一点，被那个侵蚀一点，最后变得四不像。”
“要么，你就选定能够改变所有颜色的那件事物，也许选对了，你就能变成主流颜色，从而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多走走，多看看，不要整天待在办公室里。有时候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只是小事而已。”
“这个其他人是谁说不准，可能是我，可能是李厂长……”
“要学会乘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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