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连忙回过神来，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阴阳相生相克，凡寒、降、内、晦暗、沉静，均归阴，凡是炎、升、外、亮、动、均归为阳。”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重阴必阳，重阳必阴，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医术上认为，阴阳平衡是人之康健之征兆，而一旦这个平衡打破，出现阴阳的偏盛和偏衰，就会引起身体不适。”
“曾有医言，虚则补之，实则泻之，寒则温之，热则凉之，亦为阴阳平衡之道。”
“简单来说，人之阴阳，以阳气为热气，是火，阴为体内津液，为水，如果阳热太盛，身体就会表现出干燥，发热，咽干……”
“五行分金木水火土，对应心火、木肝、水肾、金肺、土脾……”
陆征听的很是认真，这些东西，其实他都在医书上看过，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但随着陈长安越往后讲，陆征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人有气血，对应阴阳，寻常之人阴阳不平，需以药治，而此间却有控制气血之法，以至根本不变，病无处来。”
陆征愣道：“先生的意思是说，阴阳可控，这……”
“且听我说完。”
陈长安说道：“你可曾见过江湖武人？”
陆征摇了摇头。
“自古便有言习武可健体强身，实际不止于此，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武人便可控制自身气血，若受寒凉，气血自溢，寒凉自退，若受火热，气血自平，火热可解，亦是遵循的阴阳平衡。”
陆征听后大为震动，他头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
陈长安继续往下说去。
随后他说起了武人是如何运气，以达到控制气血的目的。
陆征忽然反应过来，说道：“若能控制自身气血，是不是也可以控制他人气血？”
“不错。”
陈长安点头道：“江湖有医，借气血行针，可解寻常药物不治之症。”
陆征张了张口，这刷新了他对医术的认知。
从小到大，他都只认为学医只是学的药方与药理，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治病方法。
“先生！”
“我想学这个！”
……
临溪坊陆家。
陆大夫一个人回了家里。
妻子俞氏见他一个人回来，不由得问道：“知唤呢？”
陆大夫走上前去，拉着夫人走进了屋里。
“怎么了？”
俞氏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陆大夫坐下后才解释了起来：“此事说来话长，你可记得知唤说起的那位先生？”
俞氏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
陆大夫接着便将上山之后所有的事都跟俞氏说了一遍，让俞氏知晓陆征为什么会留在山上。
俞氏听后颇为震动，她嘴唇微张，眼中止不住的惊骇。
她略显呆滞，问道：“这莫不是，仙人指路？”
陆大夫点了点头，说道：“知唤能得上仙指点，这是天大的喜事。”
俞氏握着衣襟，也激动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俞氏口中呢喃着，她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但她转念一想，却有些担心了起来，说道：“但是，如果是学医的话……”
俞氏看向丈夫，说道：“知唤会不会，惹得那位先生嫌弃？”
陆大夫也是担心这一点，他伸出手来拍了拍俞氏的背，说道：“那位先生并非严苛之人，我也提前告知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等明日知唤回来，就知道结果了。”
“我还是有些担心……”
俞氏眉头紧锁，放不下心来。
陆大夫何尝不是担心呢。
于是这一晚上，夫妻二人都没能睡着，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半点困意，索性便不睡了。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夫妻二人便直接去了坊外，在那山下等着。
……
清早。
山涧中有虫鸣鸟叫，远处坊间依稀可以听见鸡鸣之声。
晨间的露水顺着那叶落滴下，而在那流云观的书阁之中，油灯依旧亮着。
陆征手里拿着一本书，细致的看着，甚至都没注意到天亮了。
桃树下坐着的陈长安收起了笔。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本抄录好的习武运气之法。
这还是当初他在大景藏书阁里见到过的。
陈长安拂袖而过，那纸张上的墨迹尽数淡去，他转头看向书阁，起身走了过去。
“咯吱。”
书阁的门被打开。
陆征抬起头来，看向了先生。
“天亮了。”
陈长安说道：“该下山了，你阿爹阿娘还在山下等着呢。”
陆征顿了一下，阿爹阿娘？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外面，他这时才发现竟然已经天亮了。
他连忙起身，来到了先生面前，说道：“先生，我明日还能上山来吗？”
陈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明日陈某就不在山上了。”
陈长安伸出手来，将那一篇抄录好的气血法门递给了陆征，说道：“这是气血之法，若是不懂，往后可来山上找玄地观主，他会教你如何运气。”
“谢过先生。”
陆征双手接过，然后问道：“先生之后打算去哪？”
陈长安和煦一笑，说道：“很远的地方。”
陆征走在下山的台阶上。
在那拐角处时，他回头看向了那道观门口站着的青衫先生。
他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
陈长安对他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陆征踌躇片刻，开口道：“先生！”
陈长安微微一顿，问道：“嗯？”
陆征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算是先生的弟子吗？”
陈长安没有回答，说道：“下山去吧。”
陆征听后沉默良久，他低下头来，道了一句。
“知唤明白了。”
说罢，他最后看了一眼先生，接着便迈步下了山去。
他明白，这一下山，或许很久都见不到先生了，他喜欢这位先生，没有架子，性格和善，话语之间也尽是道理。
玄地从观中走了出来，来到先生的身旁。
玄地问道：“先生似乎赠了他一本书？”
陈长安点头道：“杂书而已。”
说罢，先生便回身走进了道观里。
玄地则是心中在想着陈先生的回答。
杂书？
他反正是不信的。
若是那书中有字，那或许真就是一本杂书。
但若是书中无字，那就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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