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一散,后面的本就人心不齐,自然也是跟着跑路,比漫山遍野的猪都好抓。
江淮军可以说是被自家的“猪队友”们带崩盘的。
“下午,你还得回去。”
“臣明白。”毕竟干的是卧底的活计,公主准备在阵前自尽的念头,有一部分也是出于张润的劝说。
张润心知肚明自己回去以后应该继续做什么。
“三万大军灰飞烟灭,到时候你回去以后怎么交代?”
“大军的主帅是贺兰进明,臣连副手都算不上,能活着回去,兴许那些人为了拉拢臣,还得主动送些粮草兵甲来安臣的心。
只不过那数百名丹阳子弟,有不少折在了阵中,臣之前就已经说通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忠心朝廷之人。”
“朕知道了,等此战之后,你提醒朕,把该发的抚恤补上。”
“陛下圣明,臣替丹阳父老,谢过陛下!”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臣告退。”
“茶。”
程元振立刻走进来,不着痕迹地试了一下茶壶的温度,立刻道:
“陛下,茶凉了,奴去拿一壶热的来。”
“不用那么麻烦……”颜季明话音未落,程元振就已经将另一壶茶提来,倒了大半杯茶。
白汽氤氲,一看就是恰到好处的温热,水质微青,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荡漾开来。
这茶,显然是无时不刻都备着的。
颜季明之前还没想过,现在反应过来,摇摇头:“以后不必这般。”
他没吩咐过,但底下人就已经乖巧到这个地步。
做了皇帝,仿佛眼界只需要宽阔到天下,再也不用操心底下的这些琐事。
这样的心态似乎不大好。
“李淑呢?”
“殿下刚醒,正念叨着陛下呢。”
颜季明挑起眉头:“既然你知晓,为何又不告诉朕?”
“此乃陛下家事,奴岂敢多言。”
“呵……”
“陛下,可是要看看去?”
颜季明伸手卷起地图,将一旁的奏疏拿过来,随意道:“既然醒了,那就让她好好歇着。”
“.......遵旨。”
“传令给崔乾佑,问他几时可以出兵。”
......
叁万大军兵败的消息早已传到后方,实际上也不算是后方了,朝廷大军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肉食者们粗略一合计,感觉大家的兵马加起来还是能与朝廷大军抗衡一阵子,便继续沉默着。
只是底下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各地,不少人的门口都挂了白,领头的人是一个接一个跑回来了,而战死的将士,可没人再去心疼。
有在朝廷那边做了降卒等待被重新分配的,这时候战火阻断道路,家书还没能及时送来。
音信断绝,再加上听到了大败的消息,自然也就使得不少人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家儿郎死在造反的路上了。
哭声,
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下不去。
顶头的大老爷们还在义愤填膺地喊着要光复大唐,但老父老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儿的父亲,却已经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不久后,又传来一个消息,朝廷并没有羞辱降卒,反而还给战死的江淮军将士设立了坟冢,发出檄文,告诉百姓这些将士都是被煽动的无辜人,
人死,罪消,
朝廷不会再为难他们的家属。
这也使得不少人对朝廷彻底归心。
唐时,流放犯人一般是岭南,和江南不过是一道界碑的间隔。
往北一步,是人间天堂。
往南一步,是犯官死囚们恐惧的地狱。
若是涉及到造反,灭你几族已经不是看朝廷的法律,而是看陛下的意愿,被判流放岭南,甚至还要感谢天恩浩荡。
既然无罪,那剩下来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造反了。
相同的政策,得在相应的时候用,现在朝廷平叛大军压境,这边的江淮除了第一波三万大军送了人头听了个响,就没再凑出第二支大军来。
张润坐在大堂中,身边有几个文吏,正在清算着账簿,过了片刻后,有人抬起头来:“太守,陆家送来的粮食,一点不少。”
“好,去把本官的客人都请过来。”
几个在当地很有声望的老者,缓步走到大堂上,张润立刻站起身与他们见礼,其中一人笑呵呵道:“张家小子,几年未见,竟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当年我便看你不凡,能有今日,也算是熬过来了。”
“张润,见过伯父。”
张润当年被族人欺凌,孤儿寡母的有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反倒是这个老者,时常会接济他母子二人,甚至还把家里的书借给张润读。
寒士居要的是有基础的读书人,张润就是凭着当年这点拼命自学出来的东西,勉强进了寒士居,受了征贤令。
老母如今已病故,张润孑然一身,早已将这个老者看做是自家长辈。
他正要说话,老者抬起手,笑容收敛:
“当年,算是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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