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将士的鲜血。”
“臣斗胆,乞陛下暂时理清国内,再放眼向外看不迟。”
颜季明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搀扶李萼,看着他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脑海里想起的,则是刚与他相识不久,这厮就敢拿自己的令牌去调兵杀仇人。
“是啊,不是不敢打,怕的是打不赢。”
隋朝二世而亡,隋炀帝十年内三征高句丽不克,最终亡国,与这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太宗时,虽然也未能攻克高句丽,但举太宗一生,灭高昌、镇天竺、降服突厥、吐蕃乞婚俯首称臣,北夷仓皇不敢南顾。
大唐的铁骑,硬生生打了下这片江山。
虽说,最后未能灭了高句丽,但谁又会质疑他一生的功过?
唐代太宗,
千载难逢之雄主!
大魏的前身是已经残破的大唐,虎死威犹在,凭着这份基业,尚且可以震服四方,但对内,则是得慢慢调养。
千载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大战之后,或者说王朝更替后,几代之内都得休养生息。
李萼欣赏天子的志向,因为他是个魏人。
但他得劝阻,因为他是朝中的大臣。
“陛下说的不错,正是臣的愚见,赢了,开疆拓土,但一时之间战死的将士、消耗的粮草辎重。补充的兵甲,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弥补上的。”
吃的用的可以慢慢攒。
只不过这上阵厮杀的将士,你总不能求爷爷告奶奶给你现生吧?!
最短也得养个十几年,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送上战场。
赢了还好,伤亡大部分时候不多。而且总有战功,活着的人都能高兴,只有那些死伤将士的家眷会落泪。
要是输了,往往就是一阵一军的溃败,那死的人就难以计数了,满城裹素不是说说而已,甚至是激起将士和百姓的厌战心思,骤然作乱,连皇位都有可能不保。
“陛下之丰功伟绩,已胜过大半前人,治大国如烹小鲜,毕竟是水磨工夫,若是强行索取,必遭反噬。”
朝中除了李萼崔佑甫等绝对的心腹之外,还有段秀实等一班大臣,近日也在不断进谏。
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经颜季明挑选过的,本身也都有相配的才能和本事,不少人品性堪称刚正君子。
让他们都不得不进谏,看似是颜季明近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过分出格,但实际上也是保守和激进理念的冲突。
他以前做魏博节度使做魏王的时候,自然可以放开手脚,有时候孤注一掷只求胜利也算是能让人理解。
可现在,这是一整个国家。
“大部分人都觉得,朕已经安定了西域,赶走了吐蕃,让回纥、奚人俯首称臣,四方已然臣服。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够了。
朕可以在这个庞大的帝国里,安心享受唾手可得的富贵,让后代子孙都躺在朕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然后,再等着下一个轮回,等着下一个姓氏的崛起,推翻朕所建立起的一切。”
严庄沉默不语,任由天子激动地说着,等他稍微沉默片刻,一向无脑服从的严庄,这时候却露出些许肃然,认真道:
“臣,向来以追随陛下为荣。”
“你当年也是对安禄山这么说的吗?”
颜季明抬起头,戏谑道。
“自然是的。但对于陛下,臣是真心的。”
严庄居然没有任何忌讳,甚至是不怕天子以后想起来再怪罪他。
实在是,颜季明所暗示的那个未来,但凡是个男儿,又有谁能不心向往之。
大魏,居然只占据了这么小一块地方。
外面的世界还很大,还有很多土地,等着他们君臣去征服。
“陛下一向仁慈,应该知道,倘若您下定决心这么做,会有很多将士战死,会有很多百姓继续挨饿。”
要打仗,就得调动士卒,征发民夫,把钱粮源源不断地送到前线。
严庄不在乎有多少人死,这一刻,他在乎的只是这个年轻天子的基业。
“你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容易亡国?”
“臣死罪!”
他重重跪下,将头磕出声音,抬起头时,已然见血。
“但凡再过两年,求陛下,再等两年吧。
等大魏稍微太平些,等天下再恢复几分力气,臣情愿将家产全部捐出,以资军需,臣自个愿意亲自披甲上阵,替陛下去打下新的江山。
但眼下,还急不得啊!”
......
“杀!”
天色晦暗,还没下雨,就已先有愁云凝结,而遭遇的两方兵马,根本顾不上天色,虽然哨骑一再地传递回警告,但他们双方都还以为离彼此尚且有一段距离。
直到他们绕过一处山丘,迎头撞上。
吐蕃人的内战爆发了。
吐蕃赞普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才开战不久,他的将士就已经撕开敌军的阵线,不用更多时间,这群乱臣贼子的首级就会被送到他的面前。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再度动摇了他对国内的统治,朝廷里渐渐有了质疑他的声音,某些大贵族甚至站在朝廷里反对他的决定,希望赞普能采取更为保守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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