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九渊只是惊慌了一瞬，便很快恢复了镇定：“公主，稍安勿躁，我马上就来。”
一窗之隔，梦境中的主人就站在门外，乖巧地等着他，想到此处，颜九渊只觉得兴奋极了。
他语气温柔又诱哄：“公主等着急了吗？只要喊上十遍我的名字，门就会开了。”
俞姣姣不明所以，真的一声声喊起他的名字来，声音又软又糯：“小九？小九？”
最后一声，她甜甜地喊：“小九哥哥？”
颜九渊被这一声喊得心神俱震，他低低喘息着，窸窸窣窣地换好衣服，手指划过光滑的布料时，假装那是少女柔嫩的肌肤。
他打开门，长发披散，身量修长，带着仙人之姿，任谁也想不到，他背过去的那只手，拿着那个代表不齿邪念的衣裤。
小公主仰着头看她，目光是一片天真无邪：“小九好慢。”
颜九渊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想到能重返学堂，奴实在太激动了，一夜未曾睡好。”
俞姣姣瞬间心疼：“我应该早点带你去的。”
她自来熟地走进了颜九渊的房间，走在了他的床边：“你先收拾，我再补会儿觉。”
在颜九渊养伤时，她已经来过太多次，但从来没有盖过他的被子。
这也是俞姣姣小心翼翼的试探。
至少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我们也产生了一点友谊吧？
颜九渊果然没有拒绝她。
他就那么看着俞姣姣枕上了他的枕头，那下面垫着他刚换下来的裤子，她翻了个身，裹上了他的被子，昨夜那个被子随着他的动作辗转反侧。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刚梳好的头发被几下弄乱了，散落如瀑，颜九渊一个恍神，只觉得她的身影渐渐和梦中的少女重合。
小公主像小猫一样蹭着，把被子一直掖到了自己的肩膀，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颜九渊：“小九好香。”
俞姣姣没说谎，她只闻到了清雅的香气，像是淡淡的兰花草，颜九渊似乎格外爱干净，身上总是香香的，连带被子都有了香气。
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小少年被仇人的女儿救赎着，他像是在地狱中的黑水河里，仿佛浮沉，找不到归途。
仙姿玉骨的小少年站直了身体，看着俞姣姣趴在枕头上深呼吸的动作，露出了一个绮丽的笑容，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只消看一眼便会被蛊惑着献出灵魂，迷人又危险。
他的声音极轻：“是吗？公主若是喜欢，以后就让小九服侍公主休息吧。”
出发前，他默默打开了窗户，清爽的空气顺着花香，冲淡了房间里的麝香气息。
俞姣姣习惯性地想要举高小手想要让他拉着自己走。
颜九渊却主动抱起了俞姣姣：“公主，请让奴抱着你。”
他悄无声息地在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刻，改变了自称，虽然只少了一个字，却多了一层不可言说的禁忌色彩。
公主，我愿做你座下一条忠心耿耿的疯狗。
俞姣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我是被大哥骗来的，他说夫子是个又英俊、又大的人，我巴巴地就去了……”
俞姣姣突然想到，这个话题好像不适合与颜九渊一起讨论。
“哦？”颜九渊似笑非笑地停下了脚步，看着俞姣姣的眼睛，“然后呢？”
“然后，他其实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姣姣被骗啦！”俞姣姣干巴巴地说。
颜九渊配合着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是吗？”
危机解除，俞姣姣松了一口气。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到了上书房，俞姣姣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阿黑的座位旁，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了他：“大杯少冰，谢谢。”
杯子里装的是煮好的红茶牛奶，谁能想到，在古代，她还能喝到加冰奶茶呢？
阿黑接过杯子，沉默又流畅地解开了自己写满“寿”字的黑色衣服，将瓷杯贴身放好，复又合拢衣襟。
他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走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总是尽可能挑着有阴影的地方行走。
他的四周，除了倒霉催的老六因为皇帝的旨意，被迫和他绑定在一起，根本没人愿意接近他。
除了俞姣姣。
她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让堂堂西南王之子为她成为制冰机。
颜九渊安静地站在了俞姣姣身后，他以前读过很多奇人志怪，他垂眸看着阿黑，西南，不能说话，黑色寿衣。
可怜的短命鬼。
他做出了温顺又谦卑的模样，不再将这个人放在心里。
阿黑衣袖里的小东西又在哼唧了：“今天为什么有个丑八怪跟着姣姣，还是抱着她进来的，小爷生气了。”
它又羞涩地朝俞姣姣打招呼：“你好，今天我叫仙人球。”
如果颜九渊难看，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好看的人了，俞姣姣哪怕现在和颜九渊对视上目光，都会觉得脸红心跳。
他太美了，美丽得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就会登仙梯离去。
“小九，我的砚台该洗了。”
“小九，我的纸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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