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说的字
“什么？”
江白的大脑好像宕机了一瞬间，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爸死了？”
“姐，你说什么，爸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江白的声音很大，大到正在下面学习的赵梦泽和曹波都能毫无障碍地听到。
“江哥，怎么了？”
曹波疑惑道，
“你是在打游戏吗？”
江白勉强控制了下情绪，虽然明明白白的听到了那个可能，但还是告诉自己只是一个姐姐给弟弟开的玩笑，或者只是他单纯地听错了，理解错了……
闷声道，
“没，没事。曹老师，你们，别管我。”
江白从床上起身，身上只穿着睡衣。他站到阳台上，沉默了下，有些艰难地再道，
“姐，你刚才说什么？你，能不能，能不能再说一边。”
江白的声音里有恳求，仿佛在恳求江清在下一秒，就说出那“玩笑”二字。
江清的声音依旧一片平静，好似无悲无喜，一片平淡，
“我说，爸死了。”
“你没有听错，爸就是死了，在一个月前就死了。我一直在忙爸的丧事，所以现在才有空告诉你。”
“真，真的？”
江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了起来，眼前的夜色和霓虹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团黑色。他嘴唇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颤抖，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告诉我！”
“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告诉我！我连爸的葬礼都参加不了了是吧？！”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
江白越说到最后语气越是激烈，到最后几乎歇斯底里。
江清的语气依旧很平静，甚至里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第，当初爸问我们要不要跟他走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跟爸走了，所以给他送丧的当然是我，也只能是我。”
“不让你知道，不让你去给他送丧，也是爸的意思，当初你既然决定留在国内，那自然，以后所有爸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江清顿了顿，莫名地说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
“弟，这好像还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应该也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失态吧？”
“以前爸就说过，你像他年轻的时候，冷静的像是无情一样，好像对所有事情都抱着一副无所谓的心态，对于其他人的人生悲喜也好像只是在看一场话剧，不像是个少年，更像是更看穿红尘百态的观者。”
江白嘴唇浸出血丝，在血丝中却显得格外苍白，有风吹来，两片不厚也不薄的嘴唇却像是柳叶一般，在风中抖动不停。
良久，江白轻声道，
“我知道了。”
“弟，放在以前，你会说我说话比你还像个中二少年一样。”
江清像开玩笑的一般说道，
“不过现在的你也挺好的。”
江白闭了闭眼，把自己后背交给身后的墙壁，这一个动作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身体止不住的下滑。
他看着阳台外的点点灯光，月色现在看去突然觉得格外苍凉。
江白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眼泪从眼角滑下，笑容里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后悔，或者两者皆有。
他吸了吸鼻子，涩声道，
“姐，爸，爸他有说什么吗？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爸说，那个女孩不错，要你好好待她，你们的婚礼他不能亲眼看到了，要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江清拍了拍手机，好像是在隔着手机拍着江白的后背，她轻声道，
“等以后你和那个女孩结婚了，记得拍一张照片，然后邮寄给我，让我烧给他，这样他也算是参加了你们的婚礼。”
“爸他还说，他其实已经见过了那个女孩，偷偷地让人找到她的照片看的，很好看，也很适合你，是他儿媳妇的面相。”
“还有，爸他叫你坚持下去，不要最后像他那样，人生百年，他要你最后在回首时，依旧是那个在他面前说他是错的少年郎。”
江清停顿了下，好像在等着江白，就像小时候一样，她走几步，总要停下来等一下她这个弟弟，
“爸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希望如果有来世，你依旧是他的儿子，然后再叫他一声父亲。”
江白身体蜷缩下去，靠在墙边，哭的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在大人面前。
“他，爸他不是不相信神仙的吗，你让他回来，我亲口叫给他听……”
江清默默地等着，等到江白的哭声略减，平复了下来，她才继续轻声地说道，
“弟，我等着你的婚礼。相信爸看到了，也会很高兴的。”
江白过了良久，半坐在地上，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嗯。那我挂了。”
江清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有把最伤人的那句，“爸走了，以后我们也别再见了”说出口。她挂断了电话。
江白一动不动的，像是句雕塑一样，白色的月色照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悲伤，也有些苍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月色渐隐，月亮躲到了乌云的身后。
江白终于默默起身，把自己的手臂挂在栏杆上。
他拿住手机，给苏染月打了个电话。
苏染月没接，应该已经睡着了。
江白也没有再打，就这样，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
天色逐渐晓白，一抹白色从天边划过，然后是一缕金色的阳光荡开夜色。
“叮当叮当……”
苏染月的电话回了过来，江白接通了电话，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沙哑，
“喂，苏姐姐。”
“啊？江白，你怎么了？”
苏染月好像被江白的声音吓了一跳，语气也变得有些着急，
“我看到你昨天晚上打我电话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天亮了啊。”
江白看着已经露出一角的朝阳，几乎与呢喃地轻声道，
“苏姐姐，我爸，没了。”
有些词和字，悲伤的说的人不愿意付诸于口，只能以其他的词和字去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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