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妈真的就这么把席办起来了？”
穿着休闲T恤的周烨尽管已经站在举办“升学宴”的酒店门口了，尽管眼前就摆着一排刷着金漆的正方形立牌，刺眼喜庆的各类纹样排版堆在红彤彤的背景上面，左边写着【前程似锦】，右边写着【金榜题名】。
但显然对于他即将亲眼见证叶央惊天地泣鬼神的成绩依然抱有一丝不真实感，没忍住吐槽道：
“而且她还直接把你的账号给要过去了，真就一点作假都不打算啊？”
今天的叶央穿着平时很难见的规整长裙，宽大的泡泡袖剪裁勒着上臂，而外搭的齐胸的马甲勒着上腹，显然有些喘不上气，脸上笑得很勉强。
“总之，我完蛋了。”她如此宣告道。
“没事，考二十分也很厉害了，各种意义上的。”李剑白拍了拍她的肩膀，适时转移话题，“我和同学坐一桌还是和陈哥他们坐一桌？”
“和陈哥他们吧。我本来就没请几个同学，而且估计你们和那些只会表面客套的同学坐在一起也挺没意思的。”
叶央明显松了口气，目光越过周烨的肩膀，看到了紧随其后抵达的余火分部众人——令她意外的是，纪陵城居然也来了。
或许是考虑到平时在余火的形象太过“非主流”，与这种正式场合格格不入，他显然用了什么特殊道具，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相貌朴素的普通人类。
虽然五官依然透着些许违和感，但至少不会让在场的其他人产生怀疑。
“诶，慕慕姐也来了？”
看到跟在后面的常慕颖，叶央还是有些惊讶的。
“当然，毕竟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学姐。”常慕颖轻哼一声，最终还是没忍住笑意，拍了拍叶央的后背，“可以啊你，之前确实是我说错话了——在这方面，你叶央确实很有出息！”
显然她那份打算在余火基本上算人尽皆知了。
“啊哈哈哈哈……在这方面被人夸还挺让人难为情的说实话。”
叶央尴尬地笑了几声，“你们先进去吧，让我在外面继续缓缓。”
“早劝你认真考试的。“唐竹无奈摇头，“现在家长都在场，我也爱莫能助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就好好品尝吧。“
“行了，别聚在门口了。“陈恒刚迈步要向广告牌指示的宴会厅走去，余光忽然瞥见某个身影，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央央都高考结束了。”
中年秃顶男人熟稔地揉了揉叶央的头发，又拍了拍身旁清瘦青年的肩膀，“还认得你乐乐表哥吗？小时候你们常一起玩的。”
“大舅您就别取笑我了，您也知道我妈那个性格……”叶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转向青年，“刘泽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青年微微颔首，目光在停住脚步的陈恒身上短暂停留，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我们先入场了。”
“好嘞，舅舅舅妈表哥等会儿见。”
“哎呀，央央真是长大了，小时候让她喊人可费劲了呢！”
亲戚们的说笑声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彻底隐没在电梯中，叶央这才长舒一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早知道换个地方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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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李秋英女士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情驱使下——她不仅找人制作了叶央的成长纪念影集，还进行了一场对于女儿的成长呕心沥血倾尽所有的感慨演讲——满脸僵硬、笑容假得像商场模特的叶央被推到了台前，被迫分享她的“心路历程”。
此时此刻，周烨和陈恒当年那些带着些许恶作剧性质的“整活”，与李秋英女士这种足以摧毁她全部社会关系的史诗级烂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叶央甚至觉得他们当初的举动都有几分可爱了起来。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幸在场的大多数宾客也并非真心来听什么学习经验，不过是随个份子、吃顿宴席，走个过场罢了。
于是众人纷纷低头玩起手机，让这场公开处刑显得不那么难熬。
强忍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叶央近乎是挪着走上了铺着红毯的高台，不敢回头看身后LED大屏幕上自己那张早八年前就被影楼师傅修的面目全非的艺术照，颤抖着手取出那份从网上复制粘贴、稍作修改的预制演讲稿。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开始念起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在此，我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各位亲朋好友，我的老师，我的学校……”
得亏基本上没有注意她到底在说什么，叶央才能顺利走完过场，同手同脚地走下台，苦着脸坐回自家人那桌，尴尬地笑着听不知道哪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在这里胡诌一些不知道存不存在套近乎的往事，整个人几乎快昏死过去了——可惜她现在连昏厥这项生理功能都被剥夺了。
“我，我，我去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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