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海焱儿很满意今天的陆飞，能说出玩笑话了。
眼中噙笑再次饮下茶水，惊叹道：“不知这茶叫什么，明明是热的，吃进嘴中却有清凉之感，沁人心脾，醒脑提神。”
举着热粥，陆飞喝了一口，冷热适中，不烫喉咙。
闻言他笑着解答道：“这叫海月茶，是东海上一个叫弯月国的小岛上的特产，茶叶原是绿色，煮熟后会变为淡红，带着茶水也是。它入口清凉，有养肝护脾，去热降火之效。然而价格却比较便宜，因而在林国很受欢迎。”
随即陆飞就第一次见到海焱儿从疑惑好奇转为恍然的神情，加之其迷人眼心的容颜，让他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瞬间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你看，我这不就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吗。”她明媚的笑容仿佛能消融掉秋风的沉寂，“对了，你昨晚引炁了吧。”
笑意微敛，放下瓷碗，陆飞点点头说：“嗯，想着能读通顺《引炁术》了，就试试能不能成功。可结果是我的内力一下子被抽空，人也昏过去了。”
有些无奈地摇头，海焱儿说：“恐怕是从雪忘了与你说，《引炁术》可不是武学，而是法术。虽然只是海族中最基础的，用来沟通天地元炁，进而加快修炼的手段，但对于你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原因在于它本来是需要法力催动的，人族修炼而出的内力和法力同源不同质。即使从雪已经将其变化一番，但到底需要非常深厚的内力才能顺利进行。”
理解之后，陆飞却是有点失落：“这样是否意味着我暂时无法感知到元炁了？”
若有若无地勾唇而笑，海焱儿见着他的表情，想要再看久一点，于是道：“这个不着急，你如今是聚水，等到了镜湖后就有沟通元炁的资格了。”
叹口气，陆飞也知道这是着急不来的，而且无法练《引炁术》，其他武学上的改进也还没有完全掌握，正好可以空出时间熟悉掌握。
“不过我觉得有必要为你再重申一遍元炁是什么。”捉弄的同时，还要给些甜头，海焱儿用起书上写的伎俩是娴熟无比，“元炁，是一切的根源，能演变成万物，但又什么都不是。”
“因此不要想着能看见，能摸到，能听着它，凡是能感觉到的就已经不是元炁了。同时不要被你打坐修炼时看见的东西所固化，你闭眼后显现的也并不是元炁本身。”
陆飞锁起眉头，他有些不能理解，问：“若是感觉不到，那如何确定自己与元炁沟通成功了？”
“不知道。”海焱儿平静地摇头，说出了一个令人错愕的答案，“无数年来，任何试图描述清楚这一点的言语，结果与他人的描述完全不同，甚至相反。只有一个共同点，当你成功时，会有玄之又玄，妙之又妙，难以言表的感受。”
“但你要明白一点，这个感受本身不是元炁。即使像我这样感应了多年，也不清楚它具体是什么。只知其在，不知其意。”
她的话在陆飞听来仿佛是说了又没说，但自己的理解眼界又确实被拓开了一些，固化的认知开始出现松动。
所见之物，所感之觉，所悟之学，皆不是元炁。
无质无形，无色无味，无觉无感。
渐渐地，他的心中仿佛升起来一丝通透，眼睛看着海焱儿，但又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冥冥之中觉得这能帮助自己朝元炁靠近微乎其微的距离。
很快，这丝奇妙的状态兀然消失，陆飞谢道：“我还不是很明白，可已有些懂了。”
站起身来，海焱儿面带淡笑，说：“不着急，慢慢来。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点点头，陆飞正好奇她要如何带自己去巴蜀时。
自己的手臂便被对方抓起，然后就感到有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住他，双眼只看见事物如闪电一般飞速地流转，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耳边寂静无声，他也不觉得自己在移动。
幸好旁边海焱儿还在，他正欲开口问询，眼前的景象突然停了下来。
随意瞥去，陆飞就觉得无比熟悉，正是巴蜀的雾江，浓厚的白雾，滔滔不绝的江流声。
离开两年多了。
再次见到，一瞬间亲切喜悦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雾江独有的鲜湿气味钻进鼻内，整个身子仿佛都在欢呼。
随即扭过头，发现海焱儿面带好奇看着脚前的江水。
“焱儿，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惊疑地问道。
转首明亮地笑起来，她回答道：“是不是真的，一试便知。”
说完就见她脚下轻蹬，轻盈似蝶地飞舞到了江上。
雾江似乎也在欢迎她，原本嘈杂的流水瞬间变得雀跃乖巧。
陆飞甚至看见海焱儿双脚虚踩的地方，水花上下起伏，似乎想要触碰她，却在要挨着的时候迅速下落。
“快来！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了哦。”
呼喊完，她就转身隐入了漫无边际的白雾之中，背影似那袅袅炊烟，渐渐消失。
失笑地摇摇头，陆飞也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雾里看花》稍一运转，脚底浮动，眨眼之间就已是来到了白雾的边缘。
再仔细看去，已没有了他的踪迹。
很快陆飞就找到了海焱儿，此时她已经褪去了外衣，变化成身披龙鳞的模样，于水雾之中翩翩起舞。
柔美之中带有强劲，轻浮之下暗藏力蕴。
鳞片密不留缝，紫蓝相接的流光令她光彩夺目。
细胫淌水，藕荑拨雾。凌波微步，纤足生尘。明眸善睐且，转眄流精。光润玉颜，靥辅承权。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瓌姿艳逸，骨像应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忽歌忽戏，且行且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舞姿生辉，围绕着陆飞，又藏于迷雾之中，若隐若现，醉人心神。
毫无疑问，这是他一生当中看过最美的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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