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温泽说他们之前的感情当然是真的。
所以这些年，每次念叨着让她多吃点蔬菜是真的。为了能让她吃着有机蔬菜，自己劈了院子种菜也是真的。雪夜里起床给她煮糖水，威胁着她不休息他也不休息也是真的。
知道她要去，早早等在门口，却因为她总是因着其他事情耽搁去晚了，总是一等就几个小时也是真的。
这些生活上，如亲人一般的照顾，都是真的。
游温泽此人当真是危险，别人在他眼里是猎物，是货物，就连他自己，在他自己的眼里恐怕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宋景看向被吊着的戚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爸妈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算算年龄吗，其实那时候的游温泽也不大，宋景更倾向于爸妈的死跟游家有关，但不是游温泽做的。
“我确实知道这件事。”游温泽倒也真不瞒着，好像今天就是等着宋景来交心的，“我爸做这件事的时候跟我商量了。”
“所以你出了主意吗？”宋景袖中的匕首无声的滑落入掌心。
游温泽摇头，“不过是一对对养着的实验体生出感情的普通父母而已，我对他们是生是死并不感兴趣。小景，但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到了你身边，就近观察你。”
“我想知道如果你猜到你的爸妈并非死于真正的车祸意外，你会怎么做。”
宋景明白了，“所以你让人带走了《古医》。”
“是。你果然也没让我失望。”游温泽笑了笑，转头看宋景，目光温和又带着欣慰，“你发现《古医》不见了，就开始追查你父母的死。即便线索几乎少的没有，你也一点一点查到了现在，还查到了游家，小景，你真的很棒。”
宋景并不想听到这样的称赞，面无表情的回视他。
“霍承煊查到的那些照片是你故意送给他的？戚衡会知道跟我爸妈相关的事情，也是你主动告诉他的。你在引着我一点一点的查到游家身上，为什么？”
这一次游温泽沉默了挺久才开口，“可能是不想看到你总是一筹莫展吧。”感情这种东西是真的玄妙，即便清楚是为什么，有时候依旧会因为感情而左右一些决定。
“你就不怕我灭了游家，杀了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游温泽不甚在意。
宋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游温泽。
他的温和，他的柔软，他的隐忍，他的淡然，好像他所有的情绪，不管什么都是不真实的。
全看当时面对他的人是谁，他就可以展现出任何更能取信对方的一面。
实在太可怕了。
宋景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宋景转身就走路，游温泽控制着轮椅转身叫她，“小景，不为你爸妈报仇吗？”
“杀他们的是你爸，我去找他算账。”
游温泽低笑，“不用去找他了，这个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宋景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就见游家的一个下人慌张的跑来，“公子，老爷的心跳停了。”
半年前，游家家主就成了植物人，瘫痪在床上，不然游温泽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回无境州。
“小景，你看，他已经死了。”游温泽说着一点悲痛都没有，好像刚刚死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宋景握紧拳头，“父债子偿，那我就杀了你！”
“有道理。”游温泽居然很认可的点点头，“小景，不过在你杀我之前，我再带你去看点东西，好不好？”
宋景不动，游温泽解释，“跟你身世有关。”
宋景眯眼，跟她的身世有关，她不就是海城林家被抱错的女儿吗？
游温泽自己控制着轮椅往外，戚衡在身后突然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这个女人想杀公子，还不快杀了她！”
来禀报的下人一愣。
宋景冷冷的看向戚衡，她有点不明白游温泽到底给戚衡下了什么蛊，游温泽把他折磨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他居然还向着游温泽，而且还情真意切。
这是被游温泽彻底洗脑了？
游温泽也转头看向戚衡，他此时已经收了笑，看向戚衡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戚衡乞求的看向他，目光称的上疯狂，“公子！”
游温泽抬起手，嘭的一声扣响了扳机，子弹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戚衡的眉心。
宋景一怔，她都不知道游温泽的手里什么时候有枪的。
“学不乖。为什么总是想着帮我做主呢？”游温泽收起枪，对旁边的下人吩咐，“处理了。”
旁边的下人缩着肩膀低着头，噤若寒蝉，“是，公子。”
游温泽控制着轮椅出了这个屋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好像刚才杀了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又或者在他的眼里，杀一个人跟杀一只鸡一条鱼，甚至跟碾死一只蚂蚁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一个眼里连自己都没有的人，他的眼里会有什么呢？
宋景跟在游温泽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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