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人或许不会关心，但是郭铮是靠细致吃饭的，那个伤口一看就是在平静的状态下，被短刀直接划开的，否则不会如此的平直顺滑。
看看旁边被点燃的牛油蜡烛，微嗅了嗅，郭铮闻到了若有若无烤肉的味道，一种很邪门，但是无法控制的思想开始在郭铮的脑海中发酵，就连看向身边几个穿着白衣的家伙的眼神都变了。
事实上，就连莫灵均都没估计到看到这简易手术室内的场景会给郭铮带来如此大的震撼，看眼前的柳宗瑗没有什么动作随即询问道。
“柳军医，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该接的都接上了！准备一下，缝好就算结束了，到明天如果还活着，大概率就算活下来了。”
“我跟你说，这小子命确实大，有两根肋骨都快碎成渣了，要不是我……，”
柳宗瑗一边说着，同时从身边的医疗兵手中接过针和羊肠线，开始直接给因为麻沸散而昏迷的常万超缝针。
看到这一幕，郭铮感觉自己的脸都绿了。
郭铮不是没打过仗，也不是没见过惨烈的场景，但是眼前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一个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在他的眼中，瞬间化身为了一个个地府之中勾人性命的白无常。
整个人愣在当场，完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自己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把自己也活剥了……
只不过，郭铮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墨菲定律，虽然已经竭尽可能把自己当空气，但是脸色发青，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的状态依旧吸引了柳宗瑗的注意。
“莫中郎，你身后的小伙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等我这边完了，给他瞧瞧？”
这时候，莫灵均才发现了身后郭铮的异常，只不过莫灵均很快就明白了郭铮出现这幅样子的原因，说实话，自己第一次看见这幅场景的表现不比郭铮强多少。
说实话，因为时代、观念、理念认知等诸多原因，哪怕在长缨军之内，接受不了这种开膛破腹治疗方式的也大有人在，毕竟这玩意太渗人了，如果不是郭戎的鼎力支持，在长缨军中都很难大规模推广。
当然，开膛破腹这种还是很少见的，在做不到无菌只靠简单的消毒，在一切只能五五开的情况下，长缨军的军医也不会随便拿自己人做实验。
至于常万超这种，显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了自己人之外。
长缨军之内的人好歹有点心理准备，但是第一次来医疗班，就看到了大场面，能有这幅表现已经算不错了，毕竟，这不是战场。
“没事，第一次见，有点害怕，正常，不影响你了，尽可能帮我把他的命保住啊，有用！”
“放心吧！”
得到了柳宗瑗的保证，莫灵均拍了拍处于呆滞状态的郭铮，将他领了出去。
离开军帐，花费了不短的时间让郭铮恢复了状态，莫灵均再次带上了那种傲然的神情。
“不用害怕，长缨军的军医的素质和医术都极好的，刚才给常万超开刀人，在进入长缨军之前可是五台山清虚观的柳宗瑗柳道长，柳道长传承的可是昔日神医华佗的医术。”
“在没进入长缨军之前的医术据说已经达到了昔日华佗六成乃至八成，在受邀之后，更是突飞勐进，医术一日千里……”
随着莫灵均提到柳宗瑗这个名字，郭铮脸色的神情从惊惧，缓缓的变成了惊愕，恐惧和不安消减了大半。
看到郭铮神情的变化，莫灵均也停了下来。
“怎么，听说过柳军医的大名？”
说起柳宗瑗柳仙师的医术，他比莫灵均更为清楚！
五台山在什么地方，那可是河北道啊，处于卢龙军的辖区之内。
比起太平时节拼命敛财、放高利贷的那个宗派，主帐道法自然的道门对门下底子并没有太多的约束。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有本事，爱去哪去哪，爱干什么干什么，喜欢道术的去练道术，喜欢炼丹的炼丹，喜欢云游的云游，而柳宗瑗这位因为偶然原因传承了华佗一脉医术的到门弟子则属于精研医术的一类。
“柳宗瑗的名声在其他地方或许不显，但是在河北道声名却不小，我虽然在蓟州，但是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大帅的忧思过度，彻夜难眠，就是柳仙师缓解的。”
“只不过，三年之前，这位柳道长突然离开了五台山，据说前往关中云游，没想到竟然成为了军医……”
好家伙，比自己知道的都清楚，早知道柳宗瑗效果这么好一开始就直接拉到这里来就是了。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是看到对方这种自然而然的变化，莫灵均知道郭铮这家伙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了。
事实上，关于如何处理河北叛军，尤其是河北叛军中的精锐，郭戎以及长缨军中的将校参考韩弘、吴少雄等人的建议之后早就商议出了对策。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没有烂透的，还有希望的吸纳进来，送到韩愈那边进行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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