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渠瞥一眼他，半晌，才缓缓地道：“我爸比几个叔叔的职位都高，所以他对我爸最恭顺。我还见过他和他父亲的吵架。他父亲好歹也供完了他读大学，吵成这样，不符情理。”
“可是你爷爷一直念在你过世姑姑的份上，对他十分包容，是吧？”王振济反问：“让你觉得不值？”
“还好。”魏海渠轻蔑地一笑：“倒是我爸，对他确实有些不满。至于我，只要他不来惹我，我也不会碍他的眼。”
他再看着王振济：“当然，如果你有办法让我爷爷改变对他的态度，我会更高兴。我爷爷的好些人情，如果不用在他身上，留给我，我的位置可能会更好。”
王振济点点头：“我们正在找证据。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也能提供一点可靠的线索。有些证据，不能你去找，那样会引起你爷爷的反感。但你可以提供线索，我们去找。”
“当然，如果你不提供，我相信我们的人也能找到，只是那样，就会多耗费一些时间。万一在这段期间，你爷爷又为了保他而动用人情，对你来说，未免吃亏。”
魏海渠大奇：“我出生得晚，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知道一些线索？”
王振济一摊手：“隔代亲啊！或许你爷爷有些话不愿意和你父亲说，却愿意与小时候的你说呢？又或者，你的几个叔叔私下里无意中说了些什么，被年幼的你听到了呢？如果你能想起来，告诉我，我们就会去努力找证据。”
魏海渠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我初二那一年，姑奶奶病死，他表现得很伤心，但我一直怀疑，姑奶奶的死，主要是因为他有意耽误了叫救助的时间。”
这真是一个大瓜。
王振济很意外：“你怀疑？是你那时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魏海渠摇头：“我听说姑奶奶第一次冠心病发病，是宋阳正气的，后来我爷爷便一直提醒我们，尽量不要去刺激姑奶奶。”
“姑奶奶自冠心病发之后，养得还算好，但是，她过世前的那次病发，是在深夜。那个时候，宋阳正是已经下了晚自习的。邻居当时还听到了姑奶奶和姑爷爷的吵闹声。但在吵闹声结束后，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救护车才来，就是因为救护车没有及时赶到，所以姑奶奶心脏病发过世。”
“我后来听小爷爷在私下里和小奶奶议论，像这种深夜里叫救护车，马路上车少，速度应该快，从医院到姑奶奶家里的车程也就二十来分钟，怎么过了一小时才到。”
“后来我爷爷查过120的求救记录，医院是听到求救电话之后的三分钟内就出发了，所以，这个求救电话打晚了。”
王振济目光一凝，问：“你是觉得，吵闹声结束的时候，就有可能是你姑奶奶开始犯病了，但你姑爷爷没有及时打120？”
魏海渠点点头：“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如果宋阳正真的在乎姑奶奶，就应该在两人吵架时来劝阻。并在吵完架之后，来安抚姑奶奶，那又怎么会出现迟打电话的事？大家都知道，一般冠心病人发病，都是在情绪极度激烈的时候。如果情绪缓和下来，反而没事。”
“再加上姑爷爷在姑奶奶过世后没半年就交了新的女朋友，我怀疑姑爷爷其实早就已经有外心，趁此机会想让姑奶奶自然因病死亡。宋阳正或许是因为漠不关心，而间接耽误了救治姑奶奶的最佳时间。”
王振济马上明白了：“如果你姑爷爷有外遇的话，确实有可能有这样的动机。只要邻居的口供在时间上没有问题，这就是一条证据。”
在这起事故里，宋阳正的表现和其对母亲的真正感情，就是导致其母不幸死亡的有力原因。
丈夫有意引导，儿子对此漠视，都没有积极去叫120来抢救，那一个发病的冠心病人骤亡的机率是极大的。
王振济想到这里，谢过了魏海渠的坦然相告，再又道：“不管这事能不能让你爷爷彻底放弃对宋阳正的包庇，以后你在工作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反道义和相关的法律法规，我都可以帮你。此外，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是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魏海渠自嘲地笑笑：“我希望永远用不到这个机会。”
……
向魏海渠告辞，王振济走出水力电力集团的宿舍区，便拨通了梁莫龙的手机号：“莫龙哥，宋阳正的母亲死于冠心病发，但救助车到得晚，医院方应该对此有纪录，在当地除暴局的档桉里应该也有记录吧？我是想去查，但我没有警方的关系，只怕对方不会让查。”
梁莫龙顿时讶然：“你怎么知道救助车到得晚？”
王振济：“呃，我答应了对线人的身份保密。”
梁莫龙秒懂，想了想，道：“这种事情，你可以先找你吴家嫂子。她家是军队的，和地方除暴局也有一定的联系，通过内部关系去查，又不是查除暴局的人，相信那边会很愿意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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