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黑头里残留着他们用订书机留下的孔洞,他们昨天还把这些门票成堆地放置在门口的鞋盒当中,打算趁着那些蟑螂松懈的时候偷走他们的雨靴,这对于那个硕大的鞋柜来说只是一次微小的盗窃,但对于订书机来说则是又一次试炼,在那双雨靴坦然地躺在手术台上之前,它还从来没处理过这样庞大臃肿的躯体,只需要把一根手指头放在那上面,它就能隐约听到从饭盒里传来的肠道声,它们仿若被洒了辣椒的伤口般不断抽动,不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呐喊,从它们发出的声音里,订书机听到了另一种更有规律的声音,对它来说,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堵住耳朵,它把手肘放在耳垂下方,随后用小臂绕过自己的后脑勺,用拿握鼠标的方式握住自己的脑袋,那是它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脑袋,从它的脖子上生长出来,仿佛长在花盆里的花那样对着它盛开,探测着它的情绪,发挥自己雷达的优势,它是从那条属于雷达的生产线上华丽地诞生的,它不履行这个天生的功能,它觉得自己攒下来的这笔钱被扔进了马桶里,它拼命地按住冲水按钮,但谁也无法阻止水中漩涡的降临,它的陪葬品还包括那个进水的鼠标,虽然它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荣耀,但这样让人痛惜的失败更能使它振作起来,它在炎热夏天的阳台上盯着从楼下走过的人,想象着阳光给他们带来的难以缓解的伤害,一枚炮弹落在了他们皮袋的表面,即使洪水还来不及冲刷这片干枯的树叶,它们的鼠标也不再能操控这座摇摇欲坠的花盆。它即将要从阳台上掉下去,这一次她不可能轻松地逃脱罪责,她的生命在花盆的冲击下变得愈发衰微,在冲击到来之前,她本以为自己能靠坚硬的骨头抗住这次锻炼,健身房里那个矮小的教练告诉她,这对于她的脑袋和脖子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就业机会,它们应该能在这场冲击里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仿佛车子前的自行车般拱卫那双迷乱的眼睛,行人们不确定这样一双悲惨的眼睛是否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她目前的状态很难完全掌控一辆自行车的把手,更不用说她还要避开路上的障碍物,那是上一届自行车比赛时主办方留下的遗产,他们因撞坏了居民们停在人行道上的汽车而引燃了他们煤气罐般的怒火,离奇失踪对于他们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局,没几个人清楚地知道他们在幕后承受了多么沉重的责罚,居民们夺走了他们的自行车,用临时拆下来的灯管砸烂了这些自行车肥胖的轮胎,之前在健身房里的时候他们就想这么干,他们每次向赛事主办方推荐轮胎时,他们总是不肯正眼看他们,就好像他们眼睛上挂着一对正在滚动的篮球,他们紧闭着眼睛,知道下一秒就会有人冲过来砸晕他们的眼珠。她细心比较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痛苦,那个花盆下落的时候,有人从远处朝她喊了一声,示意她赶紧躲开,洒水车马上要经过这里,她稍不注意就会被喷出的石头砸中脑门,紧接着是另一个花盆,她打算回忆起那个急促的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疑惑并没有主导她的心,她没觉得这个声音的制造者才是把花盆推下来的人,她一直觉得它是这一带最响亮的音箱。哪怕在电源线干裂的日子里,他也依旧会坚定地发出声音,用自己散发油光的脸颊提醒人们从降落伞的下方躲开,它坚信自己能拯救这些毫无方向感的可怜人,当他们在车子里为自己的胃而苦恼时,他们多么希望能有人可以递给他们一捆塑料袋,让他们把那些炙烤他们精神的生物吐到身体之外,不再忍受它们鲁莽的考验,它们一定把自己当成了教室里的考官,趁着学生们下课去厕所的时候,它们二话不说就坐在他们的座位上,思考着他们的运动轨迹,准备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在教室门口和一对粗糙的肩膀撞在一起,它们不会对椅子的遭遇有所同情,它的证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为了让人们相信它所说的话,它不惜免费为人们浇花,用手里的水壶清洗他们的头发,像冲走玻璃上的灰尘一样冲走人们头顶上的头皮屑,它们会成为蚂蚁的食物,在用过这一餐后,这只蚂蚁跪在床垫上,向自己的孩子表达自己的感激,向洒水车表现自己的忠诚,它没有背叛那块苦涩的橘子皮,虽然这只蚂蚁对这条莽撞的指令有所怀疑,可它难得的忠诚还是为它的脖子指明了方向,它顺从了这股冲动,在平日里它也很少拒绝人们的要求,其他蚂蚁向它索取饼干屑时,它慷慨地打开自己的房门,示意它们可以随便进出,这是个简陋的房间,用一碗吃剩的米饭改造而成,这附近的人们不爱吃米饭,要么就是这碗米饭进了水,他们浇水时浇错了地方,它的朋友从身后喊了它一句,于是趁它回过头,那个敏锐的水壶嗅到了米粒的香气,将壶里的汁液全部倒在了不锈钢碗里,他们听到了碗底开裂的声音。他们在制作桌子上的这片阴霾时省去了一道程序,凭借着这次大胆的设想,她觉得自己总算抓住了那只袋鼠的尾巴,在它因损坏的屏幕灭绝之前,她体验到了这份不断变动的触感,也许她能记住这种感觉,她不想用任何食物来玷污它,这会严重损害她的记忆力。她开始在邻居家的房间里绝食,邻居告诉她,那是他们家的卧室,里面只摆着一张床,床上也只有一对枕头,她不能在这里养宠物,他们一家都对宠物的毛发过敏,而且他们害怕那些从宠物的毛发深处涌出来的跳蚤,他们一看到那些紫色的昆虫就想起了过去商店关门的日子,那些扭曲的门上也挂着紫色的告示牌,示意顾客们这里面没有他们想要的商品,哪怕有一群饥饿的顾客跪在商店门外苦苦地哀求,他们的哭声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这是一群害羞的毛毛虫,它们一辈子都保持单身,不会和其他昆虫交流。为了保持风度,它们切断了宠物脖子上的绳索,打算让它们离开道路旁的路灯,看看它们能在自己的驱策下来到哪个路口,毛毛虫笃定这些愚蠢的宠物们不会过马路,它们根本不懂怎么观察红绿灯的脸色,它们肥胖的肚子也会妨碍它们的步伐,它有时会充当它们的向导,用自己的脖子向它们表达感激,那是一段干净强健的脖子,上面既没有毛孔也没有毛发,就好似被烤过的鸭脖那样惹人厌烦,有人一看到它的脖子就感到自己身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他们认为自己一定是过敏了,需要立刻去医院抢救,他们的车子还停在楼下的停车场里,那个停车场的保安不同意车主提前把汽车开走。保安瞥了眼手机上紧凑的数字,对车主说还没到时间,假如人人都像他这样提前把车开出来,那么这片停车场很快就会成为他幻想中的废墟,这也许就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想要夺走人们的食物,去超市找个好时间再次抛售。假如他真想把车提前开走,他至少得向财宝的看守人表现出真挚的诚意,烟草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并不刺鼻,他发黄的牙齿已经向他宣示了自己对于纸盒的统领能力,那绝对不是一对黄水晶,他的牙齿掉落之后就被他安在了牙龈上,牙龈们对于这新来的租户一开始很不适应,保安并没有感觉到口腔里传来的电锯般的疼痛,他早就习惯了疼痛,长年的站立让他的膝盖失去了原有的知觉,它本来拥有感知这些周边事物的能力,在过去,它能无所顾忌地宣泄自己对于椅子或桌子的怨恨,把胸口的大鼓从架子上摘下来,用拳头好好地敲打一番,在它把地址吐出来之前绝不罢手,哪怕裁判死死地拦住它的腰肢,哪怕倒地的选手的亲人跪在地上用眼泪冲刷它的脚趾,它的心中也没有升起一丝可贵的怜悯之情。把那块黄水晶卖掉,他的医生向他这样建议,这能为他提供一大笔钱,而他刚好能用这些新造访的客人来疗养膝盖。这是他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她把车子上的座椅设置得比平常更矮,这样他就能顺利地打开车门,即使坐在驾驶座上,他的膝盖也不会从身体上脱落下来,那个结实的塑料筐会稳稳地接住他的膝盖,就好像它早就猜到了这件事。而她也猜到了自己的车子会被扣在这里,她的口才与唇舌很难帮助它打响自己的油门,等到今天晚上,她也许能悄悄跑进去,带着自己的车子离开,她不会回头看车子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那对模糊的后视镜对她来说是沉重的负担,只要带着这对人质,她就无法安心地开着车通向马路,它们的家属总在后面追着她,等着她松懈,守候着那个汽车熄火的时刻。她把人质留在了车上,自己则打开车门把脚伸了下去,腿上绑着的木头给了她勘测土地的勇气,让她在律所里学到的技艺得到了发挥的空间。她尽情地敲打着这些被奶油块包裹的土壤,用那根发霉的木头拨开缠在一起的奶油,它们比上次缠得更紧,那时候这条马路还没建好,陪在奶油身边的人们还会时不时地发出几阵冷哼,就好似年久失修的手表不断制造噪音,以此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希望有人能把它们从灰尘的俘虏里解救出去。它们是如此渴望一截干净的手腕,在洗手时能受到水龙头的冲洗,避开马路底部扬起的纸屑,这些纸屑本来应该是一块奶油的包装纸,擅于掌控奶油短暂的人生,为它们寻找一块更甜美的蛋糕,只要它不主动从蛋糕上滑下来,负责分食蛋糕的人们也许能容忍它的贪婪,大部分人对一块奶油不会抱有敌意,尽管许多人都对奶油过敏,但他们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愤怒迁移到奶油的上空,那片天空里的飞机常常因粗劣的食物而结束飞行。他想要把一块奶油蛋糕塞进自己嘴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对于饥饿的向往,他会把这块蛋糕充分吸收,用自己多纹路的胃袋吸收舌头丢下来的犯人,它已经从他们的嘴巴里听到了最合适的话语,那一段被缝在腿上的粗俗生命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游戏道具,他要把它们分好类,让这些无用的废物堆叠在一起,等到他发出命令时再回到操场上听候吩咐,免得当他寻找它们的踪迹时耗费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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