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北起来的比他们晚。昨夜王建军跟她和玉林说了大半宿的话，一睁眼小北还觉着眼皮发涩，感冒症状倒是好了不少。
王玉林在门外跟他妈小声说话。
“干妈，二哥。”穿好衣服，叠好被，小北下地打开门。
“哎呀我老闺女，你这小脸咋肿成这样？”苏秀英一惊一乍的过来揉她的脸。
苏小北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干妈，这不是水喝多了吗！”
昨晚临睡觉前，苏秀英逼她喝了一杯奶粉，一杯藕粉，睡到两点多钟还跑到外面的公厕上厕所。
“妈，哪有你这样对待小北的？你自己还懂医科呢，临睡觉别给小北喝那些水。”
凌晨小北出去解手，睡在西屋的王建军和玉林都听到，等她安全回来了，两人才重新趴回被窝接着梦周公。
苏秀英嘿嘿一笑，“没关系，正好家里有些酸枣，小北你吃点，利尿排水。”
小北点头，搂着苏秀英撒娇，“好，干妈对我最好。”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王建军嘱咐玉林白天照顾好小北，胡乱吃了几口，拿起皮包推车要去上班。
苏秀英追出来，把几个热乎乎的鸡蛋塞进他的包里，“我忘了跟你说件事，前两天咏梅来了，跟我提到了4号文件的事儿。”
“她？她怎么找到这里的？”把皮包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王建军诧异的问道。
“咳，以她的权利和本事，打听咱家地址一点困难都没有。”苏秀英自嘲的笑笑。
“这么多年都不和你联系，就为了这事特意来趟县城？”
“说你笨就是不开窍，她能为这个来？我偷偷去打听了，听说他们家今年准备回来过年，一大家子的，她肯定是过来检查房子能不能住人。”
王建军点头，女人们之间鸡毛蒜皮的事在她们眼里都不是小事。
李咏梅和她打小一块儿长大，他能够理解老婆的心思，不管李咏梅对她怎么样，苏秀英的热心肠不允许自己的好姐妹有困难，自然是想打听清楚，能帮得上绝不假装不知道。
“还有啊，他家的二小子你还记得吗？”苏秀英给他整理一下衣领接着说道。
“就是林向明，他两年前就来县里，自己一个人在河东祖屋生活，最近才被他妈给接回市里的。”
“真的吗？咏梅为啥没跟咱们说？一个小孩子孤孤单单生活在陌生的农村，他们……”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听咏梅说起时也埋怨她，她啊，假清高，心里有苦也不跟我说，害的孩子跟她吃苦头。”
拍拍自行车座，苏秀英发完牢骚就催王建军赶紧上班，“哎，小北的事儿你可别给忘了，今天就联系部队，至于咏梅说的那个，咱不去。”
“我有分寸，你赶紧收拾完上班，别让小高总等你。”
王建军骑车离去，苏秀英转身要进屋，老远的丁敏一路小跑的追过来，“哎，今天搭你顺风车，总算赶上趟了。”
她俩在一起上班，只不过丁敏负责的地方是清闲的档案室。
“吃饭了吗？”苏秀英边走边问，丁敏和她爱人一个姓，都姓丁，刚认识她们一家的时候，苏秀英总嘲笑他们是近亲结婚。
老丁是上海人，丁敏是江苏人，18年前从上海过来支援军工，才在县城落户安家。
“我吃过了。”丁敏刚一进屋，苏小北就像小燕子一样扑过来，甜甜的叫道，“丁阿姨。”
丁敏说话都是吴侬软语，拍拍小北的头，“这小丫头着实让人疼，昨天晚饭的时候，慧君还说晚上请小北去家里吃饭。”
“不行，我干闺女没有正式请帖，谁家也不去。”苏秀英傲娇的说道。
“切，好像要邀请你似的。”丁敏嗔怒的笑笑，回头看着小北。
“我现在正式邀请苏小北同志去丁敏家做客，怎么样？”
“哎呀阿姨，你还真上我干妈的当，我又不是贵人，干啥用邀请？慧君嫂子还要带孩子，就怕到时候麻烦了丁阿姨。”
“不碍事，下班的时候我就过来接你，看你干妈放不放人。”说着白了一眼故作生气模样的苏秀英。
小高准时来接苏秀英，小北站在门口跟他打声招呼，送苏秀英和丁敏上班。
丁敏的热情好像隔了一层纱。这是小北的直观反应，或许是南北方的文化差异，丁敏嘴上邀请小北去做客，可是小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摇着头往屋子里走，正巧玉林拿着几本书出来，看看她，“小北，你要是觉得无聊，我给你讲故事吧。”
得了吧！小北心里哀叹。别说他拿出来的是神话故事，就是拿出大学课本，她也能看懂。
“二哥，我现在不想听故事，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王玉林有些犹豫，今天外面天气挺冷的，她还感冒着，要是冻着了，苏秀英回来还不打断他的腿。
“这……？”
小北仰着小脸哀求他，心里一软不忍心拒绝她。
“好，你多穿一些，我们就在家附近走走，透口气。”
一站在大街上，凛冽的寒风被吸进鼻腔，身体虚弱的小北还是干咳了几声，回头抱歉的笑笑，“嘿嘿，刚刚呛风了。”
两人走了几分钟，小北回头，指着南面说道，“二哥，我们背着风走，不就不冷了吗？”
她的心思是去看看南面石头巷子的孙长友。
不明所以的王玉林跟在后面，小北轻车熟路的走着，到最后像是她领着玉林逛街。
“你来这里干啥？”王玉林第一次来石头胡同，惊讶的看着里出外进买菜卖菜的人。
“嗯，有一人我必须见见他。”小北把头上的围巾包严，假装买菜的居民，慢腾腾的走过每一个摊子。
孙铁柱没出来摆摊。
小北心里毛躁躁，有些不详的预感，穿过最后的人群紧走几步来到孙长友家的大门口，大铁门上了一把大锁。
小北轻轻拍了拍铁门，从门缝里往里看，房屋的门并没有上锁。
“铁柱哥？”小北又拍拍门喊道。
院子里静悄悄，从门缝里还能看到堆在墙角的白菜和几袋子海蛎子。
半晌，玉林等的有些不耐烦，“小北，你不能再吹北风，快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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