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敢？”秋婆子咬牙切齿。
“我也知道，这娘死了爹就靠不住了，所幸我们就不找他了，也不依靠他，只当没这个爹。”
说完这句话秋婆子忍不住看了楚秀一眼，“夫人别怪我们心狠，应是谁见了这样的父亲都得死心，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居然把养了几年的亲生骨肉打个半死，这世上有这样的爹吗？”
楚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也是奇怪，打那以后是没人欺负小姐了，可是府里就当小姐是个透明人，饭不给吃，水不让喝，生病了还不给看，要不是小姐坚强，早就去见了死去的姨娘。”
秋婆子擦擦泪，“我原以为这样也好，总比天天挨欺负强，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可是谁知后面是怎么回事”。
秋婆子眼有晦涩，猛地抬起头就看向楚秀，“小姐不过去院子里晒个太阳，回来的时候就不省人事了，再等醒来居然不会说话了！”
“我气不过就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当下那姨娘就骂我手脚不干净，拿着大棍子就把我赶了出去，她那一屋子人自是听她的，当下就叫了人牙子把我卖出去。”
“行啊，卖出去也好啊，反正我为奴为婢也习惯了，而且我手里还有些银钱，足可以自赎自身，谁知道……”秋婆子气得直咬牙，“他们卖我还不算，居然还把小姐当成丫头给卖了，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啊！”
“我不停解释，他们就是不听，非说小姐是我孙女，不会说话，留着也没用！”
“当时我们府里在云城还算有些名望，那人牙子当然知道我家有一位小姐了，但那是一个健全的，可这个小姐……”
秋婆子气得直喘粗气，“好好的小姐变成了哑巴，任是谁也不信的，当下就逼着我们按了押。”
“那你们老爷夫人都不管？”楚秀疑惑，就算是商户人家，在这个朝代也是要脸面的，怎么可能把好好的小姐卖出去？
“我知道夫人的意思，说老爷夫人在家的话怎么可能出现这遭事，是啊，那天老爷不在家，夫人也去省亲去了，我们真正成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楚秀算是听明白了，别看这像是一个乌龙，但实则上90%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可惜她们局中人居然还没听明白。
摇摇头，“那既卖了你们，卖到哪不好非要来到北边？”
她看过那些古装电视剧，知道内宅里的阴私，就像卖人这一则，不是做奴做婢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把好好的小姐卖入胭花之地，那姨娘既然做局，怎么还放她们一马？
这也是秋婆子疑惑的地方，摇摇头，“奴婢不知。”
楚秀叹气，“那你为何骗我？”
这也是楚秀最为生气的地方，说实话听完她们的身世后楚秀觉得并不足为惧，但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合起伙来骗她，说什么夏绿会锡绣，会的分明是秋婆子吧。
这点儿本身是秋婆子极力隐藏的地方，但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不好不说，只能叹口气，“原先也有人看到小姐长得好想买回去，但一听说是哑巴都退却了，我想着小姐这个样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只能说她会一点儿锡绣，好歹能吸引到好人家。”
然后又不好意思的大量楚秀一眼，“我略懂一些女子养生术，知道我身康体健，若是再会点儿什么东西肯定会被挑走，可我不想跟小姐分开，所以就在牙行里装病，还泄露出手脚不干净的弊端，就是为了打消别人想买的心，谁知道……”
说到这里她也不好意思起来，垂下头，“那天我听牙人说这次买人的是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小姑娘，不是买粗使丫头的，而是想要一个绣女，我就想着是我们的机会到了，所以就怂恿小姐也跟出去看看，万一被选上了呢？”
“所以你也跟着出去看了？”
“是。”秋婆子有些气短，“夫人虽然打扮不甚精美，但也看出是个慈悲人，所以我们就试图争取了下，演了那出苦情戏……”
楚秀明白，那天其实她们的胜算并不大，但夏绿突然的跪地猛磕头让她一时心软，因此才花了银子买下，说来说去，不是她选上了她们，而是她们选上了她。
摇摇头，“下不为例！”
她平生最恨别人骗自己，尤其是自己信任的人，所幸这两位在自己心中还没有多大地位，不然她还真有可能发飙。
想了想，夏绿还小并不足为惧，但这个秋婆子的心眼委实多了些，而且她一心奉夏绿为主，这无形中让自己很没有脸面，“夏绿我可以原谅，但你不同。”
楚秀垂眉，“一个一直记挂着旧主的丫鬟我可要不起。”
秋婆子大惊，“夫人！”连夏绿都忍不住哭起来，她心里也最为依赖这个疼爱自己的嬷嬷，若是没了她……她不敢想，只能跪地使劲儿磕头。
楚秀皱眉，“我不要你们的磕头，我要你们的忠心。”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我既已买下你们，不管你们以前的出身多么高贵，那现在就是我的仆人，都说一仆不侍二主，你既已遵她为主，那么想必对我也没有几分真心，那我留你何用？”
“不，不是这样的。”秋婆子跪地求饶，“小姐既已卖身为奴，那么也是您的仆人，奴婢，奴婢自然也是听您的。”
“可你让我如何信你？”楚秀冷笑，“动不动就喊旧主小姐，真当我没脸面吗？”
“我，我……”秋婆子大恸，夏绿也紧张的抱着楚秀大腿流泪，只可惜她不会说话，只能“啊啊”哭着。
楚秀看的不落忍，只能把头扭向一边，“也罢，若你真心想留下，那么必须听我一件事。”
“什么事？”就像是最后一道希望，秋婆子立即抬起头，“但请夫人吩咐，奴婢我万死不辞。”
楚秀轻笑，“不是让你送死，而是……”楚秀转了话头，“这事就先放下，等几日之后再说。”复又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又安抚道，“也不是让她送死，你们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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