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
莫知道刚看清那塔楼之貌，便不由想起这句诗来。
虽说这是贬诗讽词，所指的更是连绵不绝的景色，用在此处，很不合适。
但眼前场景，加之所处之地，莫知道却觉得再为合适不过了。
谓，天外天中楼上楼。
楼高十丈，分做十层。
这不过下面的部分。
隔空五丈之后，又是一五层塔楼，约莫八丈左右，只以八根红色的柱子连着下面的塔楼。
距离颇远，又是云雾缭绕，莫知道看不真切，只能估摸。
若非上方塔楼亮有灯火，那八根珠子，莫知道怕是都不会凝目去看。
想起那些亭子通体都是精钢所铸，莫知道便也明白这楼上楼也该是如此建造而成。
只能叹建造之人心思脱俗，更是巧夺天工。
看了一会，莫知道才继续前行。
大门紧闭，其外空无一人。
只能隐约听到楼中人声。
令他惊奇的，便是如此环境之下，青石铺就的道路两旁，有数丛他不知如何称呼的白花静怡盛开。
也因开得清冽，从而十分迷人。
莫知道边看边行，而后于门前两丈止步，站了一会，正要上前叫门，却见那门缓缓打开，人声鼎沸而响，热气如似扑面。
一清癯老者缓步自内而出。
简朴白袍，须发皆白，带着和蔼而爽朗的笑意。
莫知道稍一怔，抬手作礼，却不知对方何人，该如何称呼，便只能道：“晚辈莫知道，见过前辈。”
老者微微颔首，“嗯。”
随后却是转身亲手将门关上，才回身望他道：“老朽姓唐，他们唤老朽做大天主。”
莫知道这才一惊，躬身又做了一礼，道：“不想竟是前辈，晚辈失礼了。”
大天主微笑道：“哪来这么多虚礼，唤老朽一声唐老便可，且先随老朽走几步吧，人老了，吃过东西，怎也要活动活动。”
说着竟是往亭道而去。
莫知道望了眼大门，却也只能跟着去了。
大天主走到第九亭，停了下来，缓声道：“有人来犯或是来访，都需过这九曲十八弯，守护此间之人，是卢青婉。”
莫知道讶道：“可是人称‘追风摘月’的卢女侠？”
大天主微笑道：“巧月的轻身功夫，便是与她学的。”
说完便又抬步朝前而去。
来到第八亭，大天主虽未停步，却道：“守护此间之人，你也认识，乃是邱堂问。”
莫知道此次却是一惊。
邱堂问，便是曾医治他伤势的古怪神医“要医才医”斐要医的传艺恩师，自然亦是其兄弟“以一换一”斐要一的授业之师。
也是当时曾于岭南救过连他在内近三百江湖人士的，“医毒双绝”。
再想到左丘戴曾说的话，莫知道便也释然了。
左丘戴所讲的，捉摸不定之人，显然便是这位邱神医了。
若非如此，斐家兄弟的性情，又怎可能变作如此古怪，实谓青出于蓝。
至得第八亭，大天主不但止步，更是神情稍显古怪，道：“守护此间的，乃是‘一曲断肠’曲白山，巧月以音驭器之技，便是由他所授。而他年纪虽比巧月大了二十载，却因不拘俗礼，从而日久生情，对巧月念而不忘，更是直言不讳。”
说到此处，莫知道不免愕然。
大天主轻笑望他，续道：“虽说我天外天也是不拘俗礼之地，但这种事，自是要讲求个你情我愿，但不过你功力忽突飞猛进，他更是个死脑筋之人，老朽自也只能让他回楼中冷静一下了。”
莫知道连忙作礼道：“谢过前辈。”
大天主闻言微微蹙眉，道：“先前让你唤老朽唐老，你却怎还没能领会过来呢？”
莫知道心中疑惑，抬眼望去，却一时想不出个究竟来。
大天主这才以颇有怨责的口吻道：“虽是医治伤势，但你也要了老朽曾孙女的贞守，怎么，不敢认？”
这话，可就真是让莫知道惊得非同小可，立时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了。
他先前虽觉大天主眉宇之间略有熟悉之处，但碍于状况，自不可能盯着细看。
此刻愣住之后，才依稀看出大天主脸上与唐元正有着几分相似的线条来。
且更非是唐元正的家尊，而是祖父。
唐元正都已年过半百，莫知道自是不会想到这一关节，且便是此刻心中已有了定论，却也是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当下也只能再礼，讪讪道：“唐老……”
大天主这才轻笑一声，道：“谅你此刻也不敢唤老朽其他，且莫太过在意，走吧。”
续而朝着第六亭而去。
莫知道心下忐忑地跟了过去。
他怎也不会想到，大天主竟是唐曼舞的曾祖父。
且如此算来，大天主至少也是近百高龄，甚至很可能百岁开外了。
但瞧其精神，与那返璞归真的造诣，怕是再活个二三十载，也不过寻常之事。
只是如此一来，他究该怎样提及妙仙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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