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记忆并非完全真实？”
静谧的夜色中，凡尔赛宫的皮靴嗒嗒敲击地面，发出的回响传出很远很远。
在他们的身侧，一面是面向花园的17扇巨大落地玻璃窗，另一面则是由四百八十三块镜子共同组成的巨大镜面。
这里是镜厅，凡尔赛宫最着名的大厅。
拱形天花板上是勒勃兰的巨幅油画，挥洒淋漓，气势横溢，展现了一幅幅风起云涌的历史画面。
厅内地板为细木雕花，墙壁以淡紫色和白色大理石贴面装饰。
柱子为绿色大理石，柱头、柱脚和护壁均为黄铜镀金，装饰图案的主题是展开双翼的太阳，表示对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崇敬。
二十四座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垂挂着，在玻璃和镜面的反射下映照出四周的金碧辉煌。在路易十四时代，连镜廊中的家具以及花木盆景装饰也全都是纯银打造，这里经常举行盛大的化妆舞会，初次到来的客人无不为这座宫殿的震撼和美丽心醉神迷。
此时已是深夜，凡尔赛宫早已关闭了游览，空无一人。
但大殿里的每一束灯光都依然恪尽职守地静静照亮着周围，就像几个世纪之前的客人们刚刚离去，只是暂时去到别的宫室稍作休息。
秦陵跟在凡尔赛宫的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金银珠宝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他都快看厌了，可这些西方的绘画、建筑等美术风格却让他颇感耳目一新。
他明明与凡尔赛宫一起行走，耳边却只能听到凡尔赛宫独自的脚步声。
如果现在有人不小心闯了进来，或许又能创造一则新世纪的未解之谜。
在酒店中，秦陵并没有回应钱瑭夕名为询问实为嘲讽的提问，而是直接拉着凡尔赛宫直奔镜厅。
“择日不如撞日，早点办完我也好早点协助你。”秦陵是这样说的。
凡尔赛宫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应付钱瑭夕完全可以不尽不实，但对凡尔赛宫这个执行者还是需要告知一些最基本的信息，也好让他更有针对性地行使能力。
但凡尔赛宫听了秦陵的描述之后，反而有点不解。
“我们一旦产生灵识，都会自然而然地了解自己从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这种记忆就像一种刻在人类DNA当中的遗传物质，与生俱来，不需要任何后天手段激发。”他疑惑道：“这样的东西也可以替换吗？”
“我现在也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只是一种直觉，或许是我想错了也说不定。”
秦陵停顿了片刻，又说：“但是，这种‘虚假’的感觉很强烈，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凡尔赛宫停下脚步，打量他。
“难道是因为你们那个两千多年前的皇帝又回来了的缘故？”
秦陵不动声色。
“或许。”
凡尔赛宫再次确认了一遍他身上没有什么异常，手中显化出一道纯金的权杖。
权杖顶端的造型酷似一件精致的王冠，凡尔赛宫以其轻轻柱地，随后逐渐抬升，在半空中刻画出长方形的轨迹。
轨迹所圈定的范围之中，空间扭曲起来，一道虚幻的大门缓缓浮现。
“从这里进去，脑海中回想着那一段时光，想象你正身处于当时当地。”凡尔赛宫沉声道，“然后，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过去。”
“唔，听起来就像让时间倒流一样呢。”
“只是曾经存在过的影子而已。”凡尔赛宫不觉得这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对于他们这些会自动获得完整记忆的世界遗产而言，可能还真不如让梦境里的事物具现化那么好用。
“注意尽量定位好具体的时间点，随着持续时间快要结束，记忆中的一切事物都会幻化，可能会产生一些不适。”
他嘱咐道：“总之不要因为突然的变化对我产生敌意，从而攻击我的能力。”
秦陵失笑，拍了拍凡尔赛宫的肩膀：“一听就很有经验了嘛。”
他不太在意凡尔赛宫说了什么，神色破天荒地变得认真起来，盯着那扇门，上前几步，身影慢慢被扭曲的空间吞噬。
镜厅内，凡尔赛宫仍然伫立在原地。他目光低垂，凝视着光滑的地面，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穿过了那道门，一种明显的界限感席卷而来，就像隔着一层玻璃或水幕去看外面的世界，十分违和。
秦陵的面前，依旧是凡尔赛宫，只不过从室内一步迈到了室外。
他神色悠闲地在园林区踱步，一边游览着身边优美的景色，一边等待预定的时机。
不多时，道路另一头，两位女士穿着与中世纪时期的衣物相近的贵族服饰小步疾走而来，脸色略显苍白。
她们看见了站在路边的秦陵，露出些微的惊讶，然后靠近他礼貌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这附近有一座皇家小别墅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抵达呢？我们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不小心迷路了。”
她们说的别墅，其实是一座小型城堡，最初是根据路易十五的命令修建的，后来由路易十六给了他的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
在询问的时候，这两位女士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似乎惊魂未定的样子。
幸好他事先做了功课，秦陵笑着告诉了她们方位。
女士们一副得救了的表情，立马顺着秦陵指向的方位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想起还没有跟刚才那位好心的先生致谢。
可回过头时，却发现刚才还站在身后的那位黑发黑瞳的男士已经不知所踪。
两人愣在那里，呆呆不动。最后还是右手边的女士忽然反应过来，狠狠打了个冷颤，拽着她的同伴落荒而逃。
少顷，秦陵从一棵腰围较粗的大树背后走出，看着那两位女士匆匆离去的背影，恶劣地笑了起来。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但是如果时间线可以交错的话，在特定的地点是否可以利用时机，影响到另一个时间线的人或物呢？
毕竟，他也没做什么会让世界线崩坏的事情，只不过是顺手指了个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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