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回来了。”西子也不顾面前的茶烫，一仰脖喝尽了一盏茶。
笑笑怔忡着：“回来了？可是……我昨日见到四婶婶，她还那些画师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这就很考验演技了，笑笑装的很自然，一脸的不解其意。
西子将头埋低：“是他……提前回来了，差不多回来半月了。”
“为了这事提前回来？”笑笑的眼睛眨了眨，“看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西子提起这个人来，罕见的面上没有一丝泛红：“他，大概不会向我家人表什么态了。”
笑着急就急，连装都不用了：“凭什么？！好了三个月期限的，他还这样缩头缩脑就有些不地道了！”
西子长长一叹，眼圈微微泛红，几乎要滚下泪来：“哪里知道那么巧，他偏偏在画会遇到了我二哥哥。”
“你二哥哥？在思存画会？！”笑笑忙问，相信这件事情温西岫也不清楚。
“不，他有一些画放在另一家画会代卖，这一次回来怕走『露』了风声，他并没有回思存画会。”
“哦……”笑笑已经懒得分析此人这些行径，只是问道：“唐二哥哥，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对，我二哥哥并不知情，也更不认识石先生，”西子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二哥哥那个人你也知道，一向喜欢摆阔气，对于有些身份不如他的人，难免看不上眼……自从成婚之后，这些『毛』病更严重了。”
“你是，唐二哥给石先生脸『色』看了？”
“是，更要命的是，我二哥哥把他的画批得一文不值，他按捺不住，便上前与我二哥哥理论，谁知我二哥哥偏偏出了那么……伤饶话！”西子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手里狠狠绞着帕子。
“是，很伤自尊心的话？”笑笑试探的问。
西子深深吸进一口气：“石先生与我二哥哥讲那些画的价值，我二哥哥十分不屑，两个人居然当场争执起来，石先生即使出百金也绝不卖给我二哥哥，我哥哥便：我出的银两能把你和画一起买了！”
“……”
笑笑不厚道的想起了前世的一则新闻，大概是一个不起眼的富商去车展看车，卖车的姑娘直接你买不起，富商甩出钱来豪气冲：你值多少钱？老子一起买了。
没想到温老二也能这么土这么豪，再严重点，就是不尊重艺术和人权。——虽然古代并不讲究人权。
西子擦了半眼泪：“这些话的同时，他还不停地自报家门：我温西岳怎样怎样……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温家人！”
笑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要不是温老二不知内情，自己还真以为他是故意跑去拆台闹事的。
笑笑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事情都已经出了，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的，只看那石先生想怎样处理了。”
不提石先生还好，一提他，西子就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道：“他誓死不愿登温家的门，与我们商家走的是两条路，永远都不可能是一路人。”
“那他打算拿你怎么办？”笑笑的声音有些微冷。
“他舍不得我，又不能接受我的家庭，而他们家那边，也并不适合我。”
“他们家那边？你去过了？”
“他大概给我讲了些，总之是市井户，哥哥嫂嫂一大堆孩子都挤在一个院子，烧火做饭家长里短，他自己都不爱回那个家。”西子擦干了眼泪，表情似乎有些麻木。
“所以呢？”笑笑望着西子的眼睛。
“他想，越过两个饶家庭，带我远走高飞。”西子出这话，感觉心中的大石头落霖，总算是将这个秘密了出来，不用一个人独自背着了。
“你是，私奔？”笑笑压低了声，用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西子。
西子没有看笑笑，大概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最好的朋友，自己之前明明言之凿凿，对三月期限过一些决绝的话，但事到临头却又再次退缩，甚至已经退出了一个女子的底线。
“西子，你应该知道私奔意味着什么。”笑笑的声音渐渐冷下来，终于从试探慢慢接触到了真实，结果却令人浑身发寒。
“我们只是，想起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
“奔者为妾。”笑笑已无需再演，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你真要从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家闺秀，屈身为妾么？一旦被人发现，那是要入奴籍的。”
西子打了个寒颤，将氅衣裹严。
“到时候，你只能寄身于他，有朝一日，万一，我是万一，步履艰难无以为继时，”笑笑突然扶住了西子的双肩，使其抬头望着自己，“你就不怕他抬手把你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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