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些天谋划暴动，逼死工匠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吏部的属官咯？”
云曌看完折子，甩在了一边，淡淡说到。
“回帝上，正是此人，残暴不良，收了那些被精简官员的银子便谋划了此事，如此残暴不堪，藐视人命，还请帝上圣裁。”
三司的官员回答道，上呈的折子有理有据，这让他理直气壮。
“对于那些死去的工匠想好善后事宜，那些行贿的官员则全部抄家充公，至于其他的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七你那个善后补足的告示出来了吗。人是你拿掉的，不给点补偿，背后又要说朕了。”
云曌重提此事，说明内心也是认可的，不过常观此前却未将此放在心上，等云曌此时问起，不由一愣，随后恍然说到：“回禀帝上，今日应该可以出台了，还有些许细节未妥当。”
“嗯，叫婉儿帮你，她心细些。婉儿在这殿中已经呆了五年，大小事务也处理了不少，今日起便升任朕的左宰相，入职内阁，平日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折子，找她就是，朕十年日久，精力也不如前了。”
云曌淡淡说道，却是随口就是石破天惊，这公然放权，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大殿中一阵发愣，竟是一时间忘了说什么，脑子都是有些宕机。
“回帝上，婉儿万分感谢帝上抬爱，但自感能力不足，不能胜任，还请帝上收回成命，让婉儿再历练几年吧。”
武婉慌忙说到，她似乎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再过几年，朕说话就没有现在这么管用了，到时候这殿中都是贤才，朕有什么不对，便会斥责朕，到时候要有点私心更是难办。不如趁着现在说话还管用，先将这事情办了。你本来就是朕立的一个表率，将你提上来，也是想让你告诉天下女子，不要整天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勇敢的追求功名利禄也许会过得更精彩。”
云曌说到，这是私话，本应在私底下说，但她却如此在大殿中说了出来，是因为她决心已定，不想看到那些什么死谏活谏的事情。
她这一说，意思便是明显，底下都听了出来，不敢硬抗，只能保持沉默了。
“这……帝上心意，婉儿明白。既然如此，婉儿只能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硬着头皮为帝上分忧了，想诸位大人贤良明德，定也能理解帝上的苦衷，不让帝上为难。”
武婉说到，几经措辞，终于是说完整了，真的是太紧张了，太激动了。
这殿上五年，云曌从未让她耽误过什么职务也未让她做什么，更是从未私下给她说过什么。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压力极大，只有当云曌宣她的时候，才会感觉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几天还在为前些日子没有回答上云曌的问题而担忧，没想到今天居然好像一飞冲天一般，直接就位极人臣。
这……是在做梦吗？
很想揪一下自己的脸庞，但不行，会闹出笑话，只能暗暗不断吐气，释放自己内心不断汇聚的浊气。
“那请问帝上，内阁人数一向是奇数，现在武大人加入，以后若有疑问，表决之时，是否还以武大人为尊？”
有内阁大臣提问，云曌听了说到：“自然以表决为准，方复……你在殿上也不少时日了，也去内阁历练，学习一下新学之道，去芜存菁，日后两学融合，你要有所表率。”
云曌说道，顺手定了人选，语气微重，顿时就有压力汇聚。
“臣遵旨。”
方复听了，平静回到，似乎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嗯，朝事议完，朕倒是想说点趣事。这几天朕身体不适，偶有发梦，梦到朕曾经在民间游历，而这时却总有人对朕说什么怀才不遇，要朕重用如何。朕倒是不愿理会，好不容易摆脱之时，耳边却传来一股清音，说君子失时，可惜后续如何朕没听的清楚，今日诸位朝公同在，不如来议一下，这后面应该如何补上。”
云曌说道，顿时底下便开始窃窃私语互相去交流了起来，好久帝上没有这样考校过了。
“启禀帝上，君子失时当读易经，尤其是其最后一卦潜龙勿用，读懂之时，将后用无穷也。”
“所谓经典，非静心不可读，若是真君子，其失时与否，自然能择优而处。朕谓之君子，其非真为君子，而是芸芸之众生。”
云曌说道，将题目抬高了一个难度，众生之失时该如何。
“启禀帝上，天下芸芸众生，失时者何止亿万，此题甚难。臣建议由武大人作答，武大人出身平常，又为女子，新学之前，不得出仕，其心中应感触颇深，想来是正应此题。”
有大臣说到，似乎是给武婉出了个难题，或是来了个下马威。
“不错，婉儿你说说看，有何感想。”
“启禀帝上，与列位臣公。既然是论失时，不论君子，那自然就无所谓多用众生了。婉儿虽年轻，但也知道人若失时，利运不通。心有所致，力且不达，至此精力消散，再难聚起。力有所达，又心衰意忘，至此力气散乱，收效甚微。出门遇雨，进门跌倒，此乃常事。婉儿年幼，也曾遇到过多回，随父母搬迁，一路虽但求平安，也会有诸多风波，或天灾引动人祸，或人祸又遇天灾，几经折磨，母亲离去，只剩下家父与我相依为命。彼时我想，为何老天爷不如将我也收了去，要留在这世间受折磨，却幸遇帝上，自此天翻地覆，不可与昨日同语，想来臣也无法回答帝上的这个问题，因为臣虽有失时，却也熬将过来，并非真正失时之人。”
武婉说道，内心不由激荡不已，以至于后面声音有些颤抖，情难自制。
云曌听了，心中唏嘘，却也没什么感慨了。
“朕在你口中似乎是得到了关键，熬。不过朕年轻的时候，却未想过什么熬字，遇到不平了，都要跳出去讨回来才好，虽有成效，却也是污名满身，让人感慨。可见一个熬字也不能概括所有。”
云曌说道，又点了方复的名字说到。
“方复，你祖上有圣名，虽是衰落了下去，又几经被朕打压，你也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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