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追问，作为一个第八区的废品，她不信红姨那么放心她。
她也没想到自己换工作那么顺利。
红姨虽然只给她洗碗工的工资，可是行动范围广了很多，双手也不用泡在油污里面。
顺利的让她怀疑是不是红姨做了一个什么圈套在前面等着她钻进去。
虎妞一边走一边谈起她在狗笼子里的过往。
杨曼不禁问起上一次一个月记录的保持者现在怎么样了。
虎妞哎了一下：“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最后她跟了洪爷，洪爷玩腻了把她赏给了手下，没多久竟然查出怀孕了。
她一口咬定孩子是洪爷的，可洪爷不认，洪爷不认那就不是。
洪爷的小弟也不敢要她了，让她出去自生自灭。
最后为了养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成了路边的野鸡。
那小杂种洪爷不认，红楼不敢说，其他帮派也不敢要，现在只能当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子。”
她有些感慨，这里真是吃人。
巡房结束后，杨曼打了一壶开水擦洗。
然后去领自己的宵夜，中班和夜班都可以加餐，一个白面馒头。
她只有一身保安服，从第八区穿过来的是死囚服，早就脏的不能穿了。
食堂大妈给了她一个馒头，骂骂咧咧：“下次早点，就等你了。”
食堂和红楼的后厨是分开的，道理像是做饭不能和煮猪饲料一个锅一个道理。
所以，在这里看见十字疤赛飞，她还是很惊讶的。
她手里拿着棒球棍，后面跟着好几个洗碗工。
听起来像是后厨那边进贼了，偷了一桶泔水。
红楼自己有养猪，泔水都是拿去喂猪的，拿来喂那些奴隶养活他们的贱命，对红楼来说是一件没有利益不值得做的事。
杨曼的洗碗时候才知道，洗碗工还要相互监督，放着他们自己偷吃客人的剩饭剩菜。
杨曼明锐的察觉到流理台下方像是藏了一个什么人。
或许是恻隐之心吧，只是偷了泔水，罪不至死。
眼看其中一个人就要从那边过去，杨曼一脚踢了身旁的垃圾桶，食堂巨大的回音让人听觉错乱，分不清楚异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赛飞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最后带人从胖旁边的侧门追了出去。
流理台下方，一个衣衫褴褛，没穿鞋的乞丐钻了出来。
他的头发一绺一绺的，双脚指甲长的弯曲，里面全是泥巴，一双手黢黑，端着一个不锈钢盆儿，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泔水，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里塞。
汤水顺着嘴角又流回泔水里面。
杨曼本来撕着自己的馒头吃，到嘴的东西忽然不香了。
顺手把馒头放在了台子上，再拿起来好像挺丢人的。
自己还欠着一屁股烂账，瞎几把的装什么烂好人。
少年见杨曼走开，迅速的跑过来拿起干净雪白的馒头，几口吃了进去。
他看向杨曼离开的方向，眼神里面并没有感激。
他听人说，红楼最近从第八区来的一个“废品”，在狗笼子坚持了三十六天。
看来就是女人。
他想红楼那个贱女人怎么可能甘心放过这么一块“细皮嫩肉”的上好料子。
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女人早晚会后悔自己没有爬上洪爷的床。
呵呵。
上一个在狗笼子坚持到最后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猪狗不如的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一个机会，去弄死那个把他带来世上受苦的男人。
婊子说，她确定自己就是王八蛋的种。
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那个王八蛋还没死，他都没死凭什么自己要去死。
杨曼知道，自己一个馒头救不了一条人命，可怎么也不至于催命吧！
小贼运气不好，最后还是被赛飞他们抓到，打了个半死，被丢在了垃圾堆里面。
杨曼刚刚和虎妞同住，自然的包了丢垃圾这个活儿。
便看见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垃圾堆会被集中拉去焚化炉。
十字疤赛飞，不愧是狗娘养的。
环卫工才不会管你垃圾堆里面是不是有活人，反正丢在垃圾堆，都是垃圾。
人又怎么样？
都是烧成灰当化肥，哪里不是烧。
杨曼把他拖出垃圾车，看这出血量，应该是伤到大动脉了：“你这么活着，也是受罪，死了也好。”
乞丐似乎是听见了，动了几下。
杨曼准备回宿舍。
被这个半死的垃圾抓住了脚踝。
血液带着泔水的油腻还有黑黢黢的脏污。
杨曼快恶心吐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狗笼子的那些岁月会是这一生最肮脏的时刻。
原来她还可以更脏。
乞丐是个少年，吊着一口气求她：“救我！救我！”
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杨曼怎么都掰不开他抓住自己脚踝的手，心想莫不是已经尸僵了。
这里不是还有什么末日病毒，这个乞丐不会忽然站起来变丧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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