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姝曾答应钟长夜去西山寺见妙善大师，这不，她刚听绕梁说人回来了，就找了时间带着钟长夜去了。
西山寺在京城的正西方向，距离不远，马车驾了一上午也就到了。
马车停在了西山脚下，宋有姝下了马，“到了，你下来吧。”
钟长夜从马车里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让公主见笑了。”
原先刚出城的时候宋有姝就邀请他一起骑马，相比于坐马车来说，她更喜欢策马飞奔，只是京城人来人往的，纵马也不尽兴，她便经常去郊外的马场，那是她父亲修建的，想来他与她也是一个想法。
好不容易出来了，乌孙马也有机会一展名马的风采了。
钟长夜也不想坐在这精致至极的马车里，垫子软唧唧的，一坐就陷下去，马车内部还随处可见华贵小巧的缀饰，桌上的果盘都镶满了各色宝石，实在浮夸。
但是贺辞说了，他这伤虽然快好了，但是还是要静养，避免剧烈的运动，钟长夜纠结了会，捏着鼻子认了。
“你这身子骨看起来是弱了些，不过御马这件事还是找个时间学下吧。”
他拒绝的理由就是不会骑马。
当今圣上是马背上打下天下的，百姓们很是推崇，纷纷让自家的子弟学武，一度引起潮流。这京中稍微有家底的，谁没学过御马？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是会被别人耻笑的。
“我知道的。”钟长夜点头，“只是一直没机会也没时间学，这几天我会留意下，让府中下人买一匹马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名下有一个马场，里面的马皆是品种优良，你去挑一匹就是了。”
“真的？”钟长夜惊喜点头，“那可真是多谢公主了，我听说好的马都是很贵的。我这……实在有些拮据。”
“肃毅伯府不是很有钱吗？”
毕竟能心安理得、大手大脚花着亡妻嫁妆这事实在震惊，尤其是亡妻的儿子还被远送到吃喝都困难的时候寺里，这种是个人都干不出来的事略一打听就知道。
“我平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一天只吃喝就行了。府里具体有多少钱都是父亲管着，这……我也不太清楚。”
宋有姝看他面色似乎不太好，才想起来他的父亲甚至是整个肃毅伯府花得都是他母亲的钱啊，而且他这个正经儿子还十几年都没享受过。
惨！太惨了……
他惨，他母亲也惨……
宋有姝便不说话了，几人安静地走在山道上，一节一节的阶梯蜿蜒而上，道路两旁种满了树，都长得十分高大，枝繁叶茂，树荫遮蔽，使得这明朗却略燥的天气多了几分醉人的清凉。
钟长夜望着这一排一排的树，感叹道：“这些树都有百年了吧。”
宋有姝点头，“确实有百年，是上上届主持带领众弟子种的，这么些年战火纷飞，也没被毁了去。”
她能知道这事还是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好奇地很，看到妙善大师便问了一句。
“树木有灵，由天地酝养而生，对它敬重，有利于修行。”钟长夜双手合十，对着这些树木行了一礼。
宋有姝安静看着，等他放下手才开口，“妙善大师也这么说，看来你和他应该会聊得来。”
钟长夜面露喜色，他抿了抿嘴，嘴角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上扬几分。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阶梯的最后一节旁边就立着个碑，上面“西山寺”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但又不失柔和美感。
西山寺的名字随便，因为它在西山上。西山的名字也随便，因为它在京城的正西方向，而且就这么一座山，一开始没有名字的时候就“西山”“西山”地叫，叫得多了名字就这么定了。
“已经到了，你先随着这小和尚去休息会吧，用了斋饭再去见妙善大师。”宋有姝看着有些累的钟长夜，劝他。
她自小身体便强壮地很，一个人打三四个同年龄的小男孩不成问题，再加上她经常锻炼，爬个山真是个小事。
不过人不可貌相，这钟长夜看着虚得很，没想到爬这么长时间还只是有一些不适，比起京城大部分人都好得多。
“……也好。”钟长夜擦了擦额头的汗，若不是他担心昭宁公主起疑，他一盏茶时间就能跑个来回。
宋有姝去了前面的大殿，钟长夜被小和尚带着去了后院的厢房。
太后信佛，也很尊重妙善大师，圣上便经常请妙善大师进宫为太后讲经，一来二去的，妙善大师地位越来越高，几乎差不多成了御僧。
所以每回妙善大师的行踪，别人不知道，皇室中人肯定能知晓几分。
大殿里很宽广，周围分布着一百零八金身罗汉，金身的佛祖立在正中央，有三丈高，面露微笑，盘膝而坐，一手放在膝上，一手起拈花一笑式。
宋有姝并不信佛，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对旁边跪拜的人不以为然，她让绕梁取了些钱来捐赠香火，免得太后娘娘知道了又念叨她。
过西山寺而不捐香火钱，这得要念叨三天吧。
她不信，可余音和绕梁信。她俩在这儿拜佛求签，宋有姝便懒懒散散地自己逛去了。
“前面可是昭宁公主？”
宋有姝停下回头，一端庄妇人走上来行礼，“臣妇见过昭宁公主。”
“你是？”宋有姝打量着眼前的妇人，皮肤白皙细腻，柳眉杏眼，五官端正，虽眼角有了些细纹，眼神忧郁，面色憔悴，但仍不掩丽色。
有点眼熟，应当见过几次。
“臣妇乃右相之妻，今日是来求平安符的，没想到遇见了公主殿下。”
“原来是左夫人，恕我眼拙，一时间竟没认出来，希望左夫人不要介意。”
“是臣妇出门甚少，公主不记得也是正常。”
“你说你是来求平安符的，那可求到了？”
“求到了。”提到这个事，右相夫人明显开心了不少，“我不知道妙善大师前日回来了，今日上山实属巧合，本打算退而求其次的，寺中僧人见我经常来，认出了我，便替我引见了妙善大师，本来妙善大师是不打算见人的，怜我心诚，便给了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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