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大气不过，对着天空“呸”了一口，然后开始大骂：“这特么是什么事啊？燕老六太特么不是人了！”
刘大能感觉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来回窜动，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知道可恶的燕老六在他们身上种的毒开始发作了。
他现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怪罪牛老大把他带入这种连鬼都不愿意待的人间地狱，他只想带着蓝月牙找一处风水极好之地安安静静地死去。
牛老大的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在想，他的眼睛是不是就要废了，对于他来说，废什么也不能废他这双眼睛，虽然他的那双眼睛谈不上有多么的美丽动人，但绝对能让他领略这个世间任何的美景与美人，如果没了这双眼睛，他的世间就彻底崩塌了。
旷野的风呼呼地吹着，牛老大感到有种莫名的恐惧正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躯体，可偏偏此时他听不到身边的那几个货有任何的动静。
“是不是都死了？还有喘气儿的吗？”
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耳边风声在呼啸。
这一刻，牛老大内心慌乱了，也许这辈子他从没慌乱过，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慌乱，但是此刻他感觉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无依无靠。
牛老大哭了，不是简单地抽泣，而是嚎啕大哭。
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本来就很难听，然而牛老大的嚎啕大哭中竟然还带有死猪般的哀嚎，所以不论是谁听到这种声音都忍不住上前给他两个耳光。
刘大能想给他两个耳光，然而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特么嚎啥呢？你再这样嚎，小心把狼招来！”
牛老大终于听到有个喘气的活人，心花怒放，感觉心里恐怖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他试图用手摸索这个喘气的人到底是谁，然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能不能报上大名？”
“我日你大爷，你眼睛虽然瞎了，但耳朵也聋了吗？”
在这里只有一个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也只要一个人能将粗鲁演绎到这般地步，牛老大停止了摸索，空洞洞的眼神里露出了笑容。
“刘大能，你个狗日的，你嘴下能不能留点德，小心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将你的嘴撕个稀巴烂”
“到时候再说吧，趁现在还活着，先把嘴瘾过足了”
刘大能的眼睛也瞎了，他不知道被燕老六的人扔出来时天边的那半轮落日下去了没有，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空气里竟有些冷丝丝的感觉。
他虽然憎恨燕老六的卑鄙手段，但是此时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知道死亡不久之后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也许之前他经历了许多次的大难不死，每次大难不死前他都没有恐惧过，甚至他都没有想过死亡到底是啥滋味。
然而这次他觉得他死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他已尝到了死亡的味道。
是恐惧！
是将死未死之际漫长而又焦灼的恐惧。
“牛老大，我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可以吗？”
牛老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与之无关的问题。
“除了你，难道就没有其他喘气的人吗？”
“大概没有了”
“好吧”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我脑子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忘记了”
“你这辈子除了干坏事，真的就没有其他任何乐趣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无所谓！”
短暂的寂静之后，只听牛老大叹了一口气，道：“在你的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即使十恶不赦的人也不能完全保证他这辈子干的都是坏事，偶尔也可能会干几件好事，况且我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你说对不对？”
“你说的简直对极了！”
然后他们俩就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感知到死亡已像潮水一般向他们涌来，不可阻挡，无法逃避。
就在这时，突听风中传来了马蹄声，风声虽然仍旧在呼啸，但是那马蹄声却像一根根尖刺一般刺透风圈，以不可阻挡之势激射而来。
人在死亡之前会产生许多种幻觉，幻听可能是诸多幻觉中的一种。
马蹄声激射到他们面前就消失了，刘大能和牛老大实实在在地感觉到马匹从远方带来的冷气实物般打在他们脸上的那种灼痛感。
马上的人跳下来二话没说就将地上所有的人都扶到了马鞍上，然后打马绝尘而去，暗黑的夜里只有飞扬的灰尘在漫无边际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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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能万没想到他又莫名其妙地活过来了。
一个人死里逃生原本是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然而刘大能却无法兴奋起来，因为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让他难以兴奋的脸。
燕老六的脸本来就很难让人兴奋，偏偏此时满脸还堆着微笑，像个傻逼一样。
刘大能觉得他宁愿去死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所以他赶紧又把眼睛闭上，做假死状。
“老子知道你活过来了，你再装死信不信我在你脸上撒泡尿屙泡屎”
刘大能相信像燕老六这样没有品德的人绝对能干出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没品德的事，所以他为了防止燕老六在他那张虽然谈不上俊俏但绝对丑不到那里去的脸上撒泡尿屙泡屎，还是很识相地将眼睛睁开了。
燕老六见他睁开了眼，显得非常高兴，道：“这就对了嘛，我又不会害你，况且我已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了许多？”
刘大能摇了摇头，他不明白燕老六为什么要给他解毒。
“老哥我阅人无数，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刘大能一点都不信。
“你一定觉得我很虚伪，对不对？”
刘大能点了点头。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你身上种了毒然后又费这么大力帮你解去，对不对？”
刘大能又点了点头。
“因为我现在还不能让你死，你死了我妹妹媚媚就完了”
刘大能蹙眉，不明白燕老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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