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顿了顿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你就是祭品之一！”
祭品？！
左丘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仿佛带着血腥味的词语直接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眼皮跳动了几下，好像肥皂口中所说的祭品只是蔬果酒食，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其实早在肥皂说出玉署这个词的时候，左丘便有所预感，玉署三牲本就是道教祭天的祭品，远征者用这个词作为行动代号本身就很是意味深长。
肥皂紧紧盯着左丘的脸，观察着他一切可能出现在面部的细微表情，可肥皂看着左丘波澜不惊的面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观察一口深井，一口狭小，幽静却又看不到底的深井。似乎再重的石头砸下去都不会嫌弃半点浪花。
左丘双手笼在袖子里，一动不动，肥皂看着左丘，凝滞而沉重的气氛环绕在二人周身，带着如山岳一般的压力。
现在不该左丘说话，所以他沉默，肥皂其实应该说话，但是他对左丘的反应突然感到不安，所以他也沉默着，他希望这股压力可以突破左丘的心里防线，让左丘露出内心的情绪。
无声的僵持持续了三分钟，就当肥皂以为会继续下去时，左丘突然打破了沉默：“所以，你们还是想要我的命。”
就像是拔河双方中有一方突然泄劲了似得，肥皂受不住情绪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当然不是，你是战友，远征者没有把自己战友送上断头台的原则。”
“而且如果真的是血祭人殉，不用等弗里曼发飙，老张就会立刻把我打死。”肥皂觉察到左丘在渐渐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他本能地想反抢，并想用玩笑驱散凝重的气氛：“你别看老张是狙击手出身，他的拳头在我们那可是硬的能打死人，幽灵有一次训练稍稍走神结果……”
如果论国术拳法、战术指挥、军事素养，五个左丘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肥皂，可若是论起心理博弈，军人出身的肥皂还是显得有些耿直了，他想争夺主动权，却没想到左丘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左丘的语调很冷静，仿佛此时地面上肃杀万物的东风一般，带着微微的寒意。
肥皂沉默了一会儿，调出一张光幕，上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样式的图案，下方是一列汉字——‘玉署计划实施细则’。
肥皂点开文件，翻出一张图片，是一个类似信号塔的建筑，他指着这张图片说：“这就是人类意识强化扩大装置，截止到目前我们已经在领土之内设立了一千零五个人类意识强化扩大装置，这些装置足以覆盖到我们所控制的每一层土地，会将我们统治下的所有人民的意识统一为一个频率，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你将作为祭品承载人民的意识，入侵世界意识。”
“当然，作为世界与人类之间的桥梁，你如果承受不住，后果很严重。”肥皂又翻出一分子文档，名字是《共频桥梁安全守则及必要风险》，他指着这份文档说：“你可以先看一下，仔细阅读。”
左丘伸出右手，开始翻阅文档，这是他在肥皂说出祭品这个词后第一次做出幅度较大的身体动作。
‘共频桥梁’是文档中对祭品的官方称呼，大意为统一世界与人类之间的异差频率的存在，其中前半部分是安全守则，说是安全守则，其实就是在规范祭品的一举一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以及出现错误可能应发的后果。
后半部分只讲了一点，如果共频桥梁，或者说是祭品无法承载人类意识共同体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以及必要的挽救措施。
一个人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有多重？
有传言说是二十一克，其实这不过是网络鸡汤而已，没有任何依据，灵魂作为非物质的一种特殊存在，它的性质绝不是物质世界的物理规则可以定义的。
可以说灵魂轻如鸿毛，任何人都能拿得起，也可以说灵魂重如泰山，即便仙人在世也难动分毫。
左丘祭炼血海、白骨二剑，为什么从不把它们收入识海？为什么从来不敢吸收吞噬残魂来壮大自身的灵魂？
因为在外界的物质维度上，即便是凶焰滔天的鬼王，左丘也能凭借着一身的修为战力咬下几块肉来，可如果让异类灵魂侵入识海，那就是灵魂与灵魂的厮杀，心灵和心灵的碰撞，真元、肉体、气血都排不上一点用场。
而且吞噬灵魂必有怨念随身，落在心灵之上就是泰山之重，除非是修成清净无垢之体的仙人，否则一般修士很难祛除干净。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被人类意识强化扩大装置汇聚而来的人类意识共同体是带着强烈的美好愿望，共频桥梁一旦无法承载就意味着他们愿望的破灭，随之而来的不只是世界的反噬，更有人类怨念的侵蚀。
这可不是去庙里拜神许愿，在理智的约束下，即便泥菩萨白拿钱不干活，谁也不会真的把神像给砸了。
可人类意识共同体不同，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后，在无数人的意识混在一体的情况下，它的行事更趋近于本能，一旦计划失败，就如困兽反噬一般，不把共频桥梁搞死就不算完。
话又说回来，就算计划偏差到这一步，远征者还是有备用方案可以挽回局面——主动杀死无法承载压力的共频桥梁，平息人类意识共同体的反噬，并且冒着所有人变成植物人的风险强行冲击世界意识。
如果备用方案失败，所有参与到这次计划中的普通人都会变成植物人，即便他们的灵魂还在身体里，可是他们的意识却在和世界意识的交锋中彻底消散。
最后的备用方案是用鲜红的字体写出来的，并且最后还有备注：如果备用方案失败，下令实施备用方案者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至于惩罚是什么并没有具体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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