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董事长醒了？
股东们纷纷交头接耳。
本身差距不大的投票结果因江燕民醒来而扭转局面。
事已成定局。
江浩南不可置信地看着视频中的父亲，嘶声吼道：“爸，这到底为什么？我才是你的儿子，他不过是个外人，为什么你每次都站在他那边。”
哪怕只有一次站到自己这边都可以，可这一个小小的要求竟成了奢望。
视频里江燕民气如游丝，愠怒的目光中含着失望，失望中又带着些许忧伤，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会结束。
股东们散去，陆子明在接到江诚的指令后也出去了，静谧的会议厅只剩下他跟江浩南。
江浩南十指交叉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垂下脑袋，闷声不响。
他费了功夫，花了时间，到头来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而自己像个跳梁小丑，白白让人免费看了一场笑话。
江诚坐在他的对面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约莫十分钟后，江浩南才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他，挫败感十足。
“你赢了！”
江诚面无表情回道：“不是我赢了，是你输了。”
“哼，有区别吗？”江浩南讥讽道，拳头不禁攥紧，胜利者的所有言论在失败者看来只有炫耀跟嘲笑。
江诚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微蹙，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输给了你自己，不是输给我，我说过我从没想过跟你抢什么，你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不是我。”
江浩南先是一愣，随后沉怒道：“你够了江诚，是你跟你妈破坏了我的生活，夺走我的希望，我有今日不是拜你们母子俩所赐吗？你现在在这跟我讲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他刀锋般的眼神看着他，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气。
江诚依旧面无表情，不为他的话所动。
“你拥有的一切本该就是我的东西，我要回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一再强调没跟我抢，那你倒是让位啊，在这虚伪给谁看。”
江浩南语气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重的力道。
他刚说完，江诚便起身朝他走来，手上拿着一份不知从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文件。
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推给他。
“……”
两人眼神僵持了一会儿。
江浩南才带着不屑打开文件袋，待看清里面的文字时，眼睛不由得睁了睁，诧异地猛抬起头。
一份辞呈。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记得我夺走了你的东西，但你却忘了你从我这夺走的，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这番话像一颗投在平静江面上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
“……”江浩南拧眉不语。
江诚几乎没有在他面前袒露过自己的情绪，这是第一次。
初到陌生的江家，江素秋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江浩南，那是一个孩子成长中最需要的东西，每当看着自己的母亲倾尽心血去讨好另一个孩子时，他只能躲在角落里落泪。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孩子，所以佣人可以对他冷眼相待，甚至明里暗里暗示他人在屋檐下，要夹着尾巴做人。
他想回家，江素秋冷着脸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家。
他想父亲，江素秋斥责他，江燕民就是他的父亲。
小孩子没有抗议的权利，大人可以为所欲为，把他们的想法强加在那些小小的心灵上。
他只能受着。
江浩南认为是他跟江素秋霸占了本该属于自己母亲的位置，所以对他恨之入骨，年少的他左右不了大人的决定，却可以把怨愤发泄在江诚身上。
可江诚的怨愤呢？该向谁发泄。
他知道错不在江浩南，但不代表他就不恨。
只是他现在不想恨了。
江诚淡然地看着他说：“江浩南，过去我没得选，现在我选择放下了，希望你也一样。”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门。
江浩南失神地盯着那份辞呈，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
他不相信江诚会这么轻易放弃，难道真如他所说，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争什么。
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意义在哪？
江浩南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那种不被对手尊重的感觉比当一个失败者更令他难以接受。
甚至愤怒。
这时门又被推开了，是陆子明。
江浩南不耐烦的目光投向他，陆子明说明来意，他是来转达董事长的意思的。
江燕民要见他。
上次从医院离开后他就再没有来过，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江燕民病重他都没出现。
他站在病房门口，手顿在门把上，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江素秋正细心地给江燕民喂水。
江燕民脸色苍白如纸，人消瘦了不少。
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憎恨跟冷漠。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素秋在看到他时怔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江燕民。
江燕民对她点了点头，她立刻会意，把手上原本准备给他擦脸的毛巾放在桌子上，弯腰拿起水壶，起身绕过江浩南出去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等病房就剩下父子俩人时，江燕民指着不远处的椅子对他说：“坐吧。”
江浩南皱眉立在原地不动，他以为江燕民把他叫过来是为了责骂自己。
江燕民见他不动，侧身从旁边抽屉拿出一个相框，相片上是江浩南的母亲——芳华。
江浩南在看到那张脸时，手不由得攥紧，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拿我妈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爸知道，这些年因为你妈妈你一直对我有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妈妈出走的原因吗，今天我全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听完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可以吗？”他期望地等他一个答复。
可江浩南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江燕民叹了口气，时隔多年，他们都应该放下了，过去不说是为了不给儿子带来伤害。
现在他后悔没早点说出来，导致儿子带着憎恨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他这个父亲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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