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成林并不怨天尤人，反倒安慰妻子。
“这不怨你。”
“你戴着珍宝出门被贼惦记了，明明是贼的不是，怎么能怨你呢？”
“现在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时代，也不可能把汪蔚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不过，要说怨你，也还真有一点你的责任……”
周小玲紧张地盯着汪成林，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批评自己。
汪成林严肃地说道：“谁叫你长的那么好看，所以遗传给了女儿天生丽质。”
周小玲嗔道：“贼特兮兮！”
“其实……”
汪成林沉吟片刻，为了彻底消除妻子的内疚感，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
“冯家想娶汪蔚进门，也未必是冯家三房的冯导学对汪蔚一见钟情。”
周小玲不解。
“那个冯导学确实是一看见汪蔚就展开了追求，这还不算一见钟情？”
汪成林斟酌着说道：“一见钟情的本质其实就是好色……你可曾听说过，有谁对很丑的异性一见钟情？”
很美好的词语被丈夫说成那样，感性多于理性的周小玲顿时不高兴了。
“那你追求我时还说对我一见钟情？”
汪成林理智地决定忽略妻子的质疑，把话题引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女儿继承了我们的优良基因，确实非常漂亮。”
“但是对于顶级富豪的子弟而言，演员歌手模特等圈子里，漂亮的女孩多的是。就算排除一些整容过的，天生就好看的也不是没有。”
“退一万步讲，就算冯导学不是因为外貌原因，而是真的一见汪蔚就对她爱的死去活来，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冯导学向汪蔚献殷勤被拒绝了，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继续追求。可是他并没有，而是冯家派人向我递话想要联姻。”
“递话也就罢了，我也没生硬拒绝让冯家下不了台，只说女儿有男朋友了。结果冯家就转过头来威胁。”
“然而婚姻是两家人结秦晋之好，即便是结不成亲，又哪有威胁恐吓的道理？”
周小玲听了汪成林的分析，也觉得很不合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成林对于这个疑问已经琢磨了很久，所以就对周小玲说出了自己猜测。
“HK虽然进入现代化比内地早，但HK存留的封建糟粕反倒更多。”
“冯家尽管是顶级豪门，然而家大业大，子弟也多。冯家如今五代同堂，分为三个房头。‘导’字辈只算入了族谱的，就足足有十一个之多。冯家的大部分资产都属于冯家的基金会，这些资产都是作为公产，不会进行割分。冯导学能够从冯家三房继承的财产，恐怕还没我们家汪蔚的零头多。”
“我估计，冯家或者是冯家的三房，想吃绝户。”
见周小玲吓得脸都白了，汪成林只好又安抚她。
“别担心，不是古代那种酷烈的吃绝户，而是现代被赋予新含义的吃绝户。”
“刚才我不是说HK的封建糟粕反倒更多嘛。就是娶别人家的独生女，之后家产就自然归男方家庭了。”
听了汪成林的解释，周小玲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这种情况周小玲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早有家产给外孙的思想准备。
汪成林对此倒稍稍有点想法。他之所以给汪蔚灌输“不必门当户对，只要你幸福”的想法，潜意识里未尝没有“希望外孙姓汪”的念头。
当然，汪成林对女儿的爱护也是真实不虚的。所以对于“入赘”一事，仅仅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随缘态度，并不强求。
周小玲发了一会儿楞，回过神来后又问：“我还是没弄明白，冯家想吃绝户应该是隐藏意图，尽量表现出他们的诚意。怎么会反过来威胁你呢？”
汪成林对于这个疑问早就翻来覆去地仔细研究过，所以有着合乎逻辑的猜测。
“首先，女儿已经有男朋友了，这种情况下进行追求很困难。”
“其次，我们的女儿不会被物质打动，所以冯导学只能通过水磨功夫来尝试获得汪蔚的好感。然而冯导学还在家族企业里任职，不可能抛下工作跑来内地追求汪蔚，那样会给他的形象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这条路基本上走不通。”
汪成林尽量控制情绪，不让自己流露出负面表情。
“但是另一方面，公司存在一个严重的弱点，被冯家发现了。冯家觉得可以通过攻击那个弱点迫使我屈服，所以舍弃怀柔方式，而是直接使用了威压手段。”
“公司存在什么严重的弱点？”周小玲有点慌。“做假账了？偷税了？”
汪成林苦笑。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想了想，汪成林干脆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妻子。
原来，随着国力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原先“劳动力价格便宜”的优势正逐渐消失。
这便迫使制造业要么忍受低利润，要么向中西部或者别的国家转移，要么就必须尽可能地提高产品的附加值。
心高气傲的汪成林选择了第三条路。
通过对研发加大投入，公司研发出一种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VR产品。
公司将试制品向目标客户进行推销，一开始很不顺利。
国人对于高科技电子产品，更相信外国的品牌。而外国呢，也同样更相信外国的品牌。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总算M国的一家公司看中了汪成林公司研发出来的VR产品。但可惜的是，那家名为P的公司并不打算购买汪成林公司的成品，而是购买主要的零配件——P公司打算买回零配件后自己组装。
这个条件不算好，但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M国人对他们本国制造的高科技产品更有信任感。
所以汪成林也没有过多纠结，而是贷款增添了相应的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
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
虽然自主研发耗费了公司大量的流动资金。为了拿下订单，汪成林还被迫大量贷款购入先进设备，导致资产负债率超过了70%。而且，产品是以零配件的形式出售，利润比成品要低很多。
然而综合计算下来，这个项目的收益率却远高于国内制造业的平均水平。
所以直到出问题之前，汪成林都一直自认开发生产VR产品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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