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动，轻扬她耳边细碎的头发。
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帮她把碎发绾到耳后，扶在她腰上的手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倒握得更紧了，“皇后来了，夏河，愣着干嘛，倒些茶水来。”
话是对夏河说的，眼睛却望着她，墨一般的瞳孔，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贺倾城眼睛张大，愣愣地。
好一会儿，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在他怀里挣扎。
他这样，究竟是想干嘛？
这会儿，夏河正慌张着，听到首辅的话，顿了顿，然后赶紧福身应了一声，往偏殿跑。
皇后从来不来首辅阁，这个时候来，一定是周遭的百姓看到了她的踪迹，透露给皇后的密探了。
她不能躲，但是——
夏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被皇后发现了。
夏河慌不择路地脚步声很响，贺倾城被首辅半拥在怀里，视线只顾着落在首辅身上，看不清其他，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
微风荡漾，树叶簌簌作响，夏河有辨识度的脚步声响过后，便是轻轻地推开门的声音。
——吱呀
有人来了。
有脚步声跨过门槛踏进来，落在木制地板上。
门打开，有阳光透过门，射在古色古香的墙面，倒影出几个人的影子。
贺倾城的视线从后面的墙上移到首辅脸上，他的瞳孔微动，光与影在他的眼眸里交织。
很快，他抬眸，移开视线，见到来人，总算是送开了握着她腰的手，福身低头：“参见皇后。”
贺倾城后知后觉，赶紧转过身，不看来人，只匆忙低头，遮掩脸上的绯红：“母后，您怎么来了？”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皇后声音慵懒，扫了一眼耳畔通红的贺倾城和一脸正经的首辅，向后面几个跟着的丫鬟摆了摆手：“我有话，想跟公主和驸马聊聊。”
“是。”见皇后轻缓抬手，惹眼修长的后两指的指甲套抻了抻，梳着双角鬓的丫鬟们点膝回应。
然后有条不紊一个一个往外退出去，离皇后最近的丫鬟，顺手关上了门。
室内随即昏暗，只从几个窗户口透进光来。
“行了，都抬起头来吧，尽拜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不待见你们了！”皇后走到贺倾城的跟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贺倾城低着头，看见的是一双极尽精美，纹理妙曼的绣花鞋，抬头往上看，是刺绣精妙，图案生动的一只浴火凤凰，再往上，便是皇后那张过分精致，容颜不老的面庞。
硬生生压住脸上的热度，贺倾城温婉言笑：“母后，您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了？”说着，走上前几步，牵着皇后的手，往桌案边走去。
经过首辅的时候，贺倾城咬牙瞪了他一眼。
都怪他，让母后看到了那一幕……
首辅倒是不以为意，回望她，话却是对皇后说的：“皇后，是不是闲来无事，想到首辅阁来坐坐了？”
上午，他和贺倾城才从凤凰宫出来，皇后该嘱咐的话也嘱咐得差不多了，皇后哪里用得着下午还过来？
如此说来，皇后大驾光临，一定不是为了走访坐坐这么单纯的目的。又想到夏河偷偷回来那一茬——
皇后只能是为了夏河而来。
闲来无事到首辅阁来坐坐，只是他给皇后的一个台阶罢了。
皇后被贺倾城扶到桌案上坐下了，才看向首辅：“确实，好久都没来过首辅阁了，听说这西苑的墙加高了三寸，想来看看。”
贺倾城站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西苑加高墙已是好几月前的事，又看出皇后略显不自然的眼神和表情，想到夏河回来没和皇后通报，这才附身：“母后，差点忘了告诉您，夏河回来了。”
“嗯？”皇后转过头，飘忽的视线先落在她的肚子上，才看向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夏河回来了？”
贺倾城点点头：“是。”
“为何？”皇后几不可察的眼神又扫过贺倾城的肚子。
“就……”贺倾城略显心虚地眨眨眼，看向皇后，又别开：“还能因为什么？就是为了照顾我呗。”
顿了顿，她又开口：“您不是也知道吗？我都习惯夏河在我身边了，这么久不见她，我这心情都不好了。”
“心情不好，所以……”皇后抬眸看向她：“就和首辅吵架了？”
“哈？”贺倾城有些意外皇后会这样说，整张脸疑惑地皱在一起，看首辅一眼，又看皇后，手指不安分地指向首辅又指向自己：“我们……吵架？”
“母后，你是不是搞错了？”贺倾城问。
“我来的路上，还听不少丫鬟在讨论，”皇后视线又下移，落在贺倾城肚子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又不着痕迹地别开眼，看向她。
“……”贺倾城蹲下来，语气认真且诚恳，“母后，我和首辅真没吵架。”
皇后看着她，没说话，看起来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刚才……我和首辅的样子，像是在吵架吗？”越说到后面贺倾城声音越小，一抹绯红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和耳畔。
这么一想，首辅刚才的所作所为，还帮了她一把。
皇后听了贺倾城的话，仔细回想了一番进来时看到的画面，确实觉得两个人的状态不像是在吵架的样子，又看向她：“那为何，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你拉我拽的？”
闻言，贺倾城低头，避开皇后探究的视线，心里一阵心虚地突突跳，大冬天地额头渗出汗来，不说话。
“倾城，”见许久没回应，皇后的手握上贺倾城的手，关怀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贺倾城一愣，抬头看向皇后，眼里满是迷茫。
怀孕……她？
这，是不是搞错了？
她反应过来，刚想摆手摇头，便听到——
“我听这府上的丫鬟说，你和首辅正为了孩子吵架……你是不是怀孕了？”
像是怕贺倾城反对似的，皇后赶紧把她在密探嘴里听到的和盘托出，堵住贺倾城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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