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手下按着的头颅没动静了，身边的人也把他拉开，高成功回过神后才发现，许乘越闭眼安静的躺在了河水里。
少年就像是睡着了，可不管高成功怎么骂怎么打，他都再也没有醒过来。
高成功慌了，和一群半大孩子慌乱了好一阵，有人说：“把他扔进河里吧，我们都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被抛尸的许乘越随着阵法的牵引落入祭坛里，吸收了躯壳里的精气。
他明明死了，魂魄却成了实质，可以和常人一般触碰人界的东西，吃人界的食物。
等到了涨洪水的前一天，阵法和祭坛里的紫狐齐齐出现在许乘越的眼中。
因为许乘越的体质特殊，阵法吸收了他的精气后灵力强盛不少。
一只狐狸和一道阵法就这样在许乘越的眼前斗了半天法。
许乘越明白了镇子里为何会被洪水淹没，也明白被困在阵法里的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想阻止紫狐的动作。
他用自身的灵力汇入阵法，然后，他成功了。
灵体本身就是用灵气凝聚，往阵法输送灵力时可谓是源源不尽。
在许乘越的灵体透明得下一刻就能变成光点散去前，吸收了足够能量的阵法把紫狐压制回结界深处。
那一年，紫狐没能闹腾，蓬莱镇也没有洪水。
结界早已残破，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多，许乘越根本无法供应。
他需要更多的灵力维持阵法。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镇民投进河里的人淹死，帮着祭坛吸收干净他们体内的所有精气。
几十年过去，早该被狐妖冲破的结界就这样缝缝补补的坚持下来。
曼珠听完，她抱着胳膊斜视许乘越，皱眉问：“你就没有想过去宗门求助？”
小少年拿着苹果也不吃，就一直盯着看。
他小声道：“我去过，他们表面答应帮忙，背地里想的却是怎么把我抓住，炼丹。”
灵体是对于修行者而言，是绝对的大补之物。
如果加以珍贵灵草炼成丹药，服用后可让修为大增，并且没有副作用。
遇见过许乘越的修士，都看出他是灵体，皆无意外的起了觊觎之心。
佟岁怜道：“每个地方都会有神仙庇护，你没有找过管这里的神仙？”
许乘越道：“我也去找过，但是他不愿管这件事。”
佟岁怜想到封印里那只眼神凶狠的紫狐，不知这狐狸到底是什么来头，连神仙都不想掺和它的事情。
她问：“为何不愿？”
“他问我，可知那狐妖的身份？”
“我说不知。”
“他又问我，可知狐妖的姐姐是谁？我也不知晓。”
记忆里那年穿着黑色衣袍，坐在供桌上的武仙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男人吊儿郎当的从供桌上拿起一个供奉自己的苹果就啃。
他边吃边说：“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那主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他破了封印，肯定会找你麻烦。”
瘦小的少年愤怒的瞪着他：“神仙受凡人供奉，不是要庇护我们的吗？”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不是神仙吗？”
“他来头再大，我们镇子里的人就该死吗？！”
男人停下咀嚼苹果，他定定看了许乘越片刻。
“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
“有些事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小鬼，走吧，我是不会管这件事的，你们镇子里的人死光了也与我无关。”
许乘越怒道：“我不明白你这缩头乌龟的想法，以后我也不想明白！”
他抓起地上的蒲团往男人身上一丢，转身就跑。
“神仙是强大又善良的，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神仙！”
小孩子还没变声的清亮嗓音震得男人的耳膜生疼。
男人也不恼，继续啃苹果，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会后悔维持封印的。”
那个神仙说对了，许乘越的确后悔了。
坐在凳子上拿着苹果的小少年肩膀耸动两下，哽咽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加强封印的方法，是用人命来换的。”
很多次他看着沉入河水里被束缚着不能挣扎的人，就想着，算了吧，去救他们吧。
但是救了之后又能怎样呢？
狐妖冲破封印，到时洪水淹没小镇不说，镇民也会遭殃。
他最后也没救那些人，再后来每次到了祭祀的日子，他都会离那片水域远远的，不去看落水的人。
许乘越擦了擦眼泪，他说：“我不想这样，不管我怎么做，还是有人死了。”
“我爹说得对，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小少年垂着的脑袋被一只手轻柔抚摸。
他一愣，抬头，佟岁怜对他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废物。”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明知两条路都是不对的，可你只能从这两条不喜欢的路选出一条来。”
佟岁怜问许乘越：“那个神仙没有和你说明狐妖的身份么？”
许乘越点头：“他只和我说了那些话，别的什么也没说。”
“能告诉我，那个神仙的封号吗？”
许乘越道：“供奉的信徒说他叫风邪。”
佟岁怜笑着点头，从怀里拿出玉扳指，轻轻放进许乘越的手心。
“喏，你爹说你很想要这枚扳指，戴上试试。你可不要弄丢了，我要还给你爹的。”
许乘越点点头，他说：“谢谢。”
他戴上扳指，眼眸有些水润，捏着扳指摸了又摸。
几十年后，他的容貌和心智依然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半大孩子，从未变过。
另外四人的心情就没这么轻松了，秦辞书道：“这次没有精气供给阵法，那只狐狸一定会破封而出。”
他问许乘越：“狐妖还有多久施法？”
许乘越攥着右手大拇指，说：“没有多少时间了，阵法少了一半的压制力，他今晚就会反抗。”
“等明天，或许他就成功挣脱结界，到时候，我们都会死。”
祈曦道：“我们得趁早行动，既然封印残缺，那我们就换个阵法封印。”
“正好我的乾坤袋里有一道高级封印符篆，修为高的大妖也能困个十天半月。”
曼珠道：“十天半个月可不够吧？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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