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几个月之后，又到了新生开学的日子。
顾念归骑在乡村小学校白色的围墙上，看着家长们有说有笑地送孩子入学。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上小学的情景。
那天顾文打扮地漂亮又得体，牵着他的手把他交给老师，跟老师陪着笑说了很多话，拜托老师多多照看他。
顾文临走之前又矮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念归，妈妈好想看着你长大成才。”
为了不辜负顾文对他的期许，顾念归一度很努力，他的各项表现都很优异，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他虽然认字还不多，但懂得可不少。
顾文症状轻的时候，总会给他念很多书，天文、历史、地理、文学、艺术……他都有涉猎。
顾念归猛然意识到，他不能再这么浪荡下去了。
难道妈妈走了，他就不要长大成才了？
大千世界还有无数奥秘等着他去探索。
他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这些？
他当即决定回家等舅舅，他要告诉他，他不需要舅妈的照顾。
他要回自己家，他可以自己生活，他要将阿姨请回来，再回原来的学校读书。
回家之后，舅舅恰巧在家，正在和舅妈收拾东西。
顾念归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舅舅，舅舅点头应允，但神色有些不自然。
晚上，舅妈难得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了不少话。
顾念归没有多想，他还以为是舅妈是为甩掉了他这个包袱而高兴，顺手接过舅妈递过来的饮料一口灌进肚子。
没过多久，顾念归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在想，这饮料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第二天，顾念归从一张大通铺上醒来，他揉了揉眼睛，望着这比舅舅的房子更加破败的屋子，闻着被褥散发的怪味，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爬起来，凑到窗边往外看，可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上也骤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院子里有十几个孩子，但骇人的是，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有几个是明显是身体残疾的，另外几个，一看就傻傻呆呆的。
顾念归想起之前听过的抓了小孩弄残疾了去当乞丐的传闻，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终于醒了！”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
顾念归却被吓得一哆嗦，猛地回身，后背紧紧贴着墙。
一个个头比她还高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笑，眼睛弯弯的，娇俏可人。
顾念归防备地在背后握紧拳头，没有答话。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杨妈妈说你再不醒来就带你去医院瞧瞧。”
顾念归皱眉盯着她，心想，杨妈妈是谁？
“你饿不饿？”她说着还上前摸了下顾念归的肚子，顾念归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依旧自说自话：“现在过了饭点了，杨妈妈也出去了，我给你煮杂烩菜吧。”
顾念归觉得这个女孩似乎没什么恶意，而且他的确饿了，就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杨伊曼。”她笑意盈盈地向顾念归伸出了手。
顾念归不想跟她握手，又觉得这样会唐突了她的善意，掩饰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杨伊曼却不觉得尴尬，她凝神盯着他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不会说话！”
她语气肯定，说完还指了指他的嘴巴。
顾念归想要解释，才刚张口，杨伊曼又来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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