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文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推到余姚面前：“要不，你给他打电话问问吧。”
余姚抬头看他。
偌大的图书馆没有几个人，别人都在准备过年，他们两个却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关系一样，一坐就是一整天。
“已经这样了。”余姚合上书。“不过，我其实松了一口气，趁还没有产生什么遗憾。”
周小文无奈地耸耸肩。“你和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父母感情下的牺牲品？”余姚平静地说，而她还想说的是，或许她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一点儿不比他小。
周小文哑口无言，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转移了话题：“明天就要出成绩了。”
“嗯，不过现在平静了很多。”余姚淡淡地笑，她正在朝着自己的目标一点点努力，就算后面会有遗憾也是正常的。
“如果考过550，我请你吃饭。”
“那吃火锅吧。”余姚笑。
她想起卓希瑞当初的提议，但是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脸。
“要是能一起去北京就好了。”周小文索性不再看书，开始聊天。
余姚看了看四周，好在没人被打扰。
她也趴下来，脸朝一侧，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说出自己的决定：“是，我要去北京。”
从发现受害者不是余家年开始，她便决定了，要去找罗淑。而后面也几乎没有收到她的信，和余家年关系变差以后，余姚也再没有想过找他要电话。
也好，现在还不是处理问题的好时机。
“他们好像还没结婚。”周小文突然说。
余姚愣住，想了想知道是在说罗淑和他爸。
“都好。”她起身，看到周小文一直那么坐着。“我现在是祝福他们的。”
周小文沉默了片刻，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为什么？”
她手里揉搓着那张号码纸，像从没有因为罗淑的事情感到不快过，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小文的问题。
那个答案里是她另一个秘密。
是一个连周小文都不能告诉的秘密。
见她不再说话，周小文说：“走吧，回家。”
她察觉到他的不快。
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走到站牌，余姚轻轻地拽了拽只顾向前走的人，他立定，眉头深锁。
“放了他们，也是放了我们自己。”
车进站，周小文的心也像那散乱的人群。
他走了，余姚并没有上车，她坐在长椅上，这里虽然不是学校，但坐在这里心情却是一样的，有些回忆，也有些糟乱的情绪。
她其实一直没有太放松，感到疲惫不堪。
想到那次短暂的握手，她心里酸涩又莫名感到了依恋。
一定是疯了。
夜幕笼罩下来，本身就是假期，站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两个女孩结伴上了车，剩下她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巨大的灯牌映照下，身形消瘦。
她看向车离开的方向。
却没注意有人从她身边坐了下来。
下一秒，有人握住她的手。
她一个激灵，扭头的瞬间下意识起身，却被一把拽了回去。
卓希瑞看着她。
她眼睛莫名地湿润。
“在等我吗？”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好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想知道就知道了。”他说绕口令一样。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拿他没办法，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这样。
看了看还被他抓住的手，余姚轻轻挣脱。虽然周边没有人，但是这么并排坐着，还是让她紧张，手心里沁出冷汗。
“我不走的。”他突然冒出一句话。余姚知道，他说的是移民的事情。
“不是都定好了？”
“他们先走，我等高考结束……再说。”
余姚疑惑：“你都要移民了，不应该是去国外上学吗？高考就没有意义了吧？”这么说，也是告诉自己，他终究要走的。
希望他走，又不希望他走。
她叹了口气，正好被卓希瑞看在眼里。
“我的电话，周小文给你了吗？”
原来他们一直有联系。
“给了。”她下意识摸着口袋里那张纸条。
“之前是处理家里的事情。”他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嘴角是因为她的在意露出的淡淡的笑。“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一会儿就要回去。”
“我…没有说要和你吃饭。”她脸有些涨红，这莫名的暧昧感让她紧张。
卓希瑞也不拆穿，摸摸她的头：“车来了，回家吧。”
余姚扭头看准备进站的公交车，知道，就到这里了，他来告诉自己一个结果，是想让她心安。
“对了。”卓希瑞塞给她一支棒棒糖，笑得开心。
她没有说话，把糖放回口袋。
上车。
透过车窗看他高大的身影，才发现他又剪了平头。
出站。
窗外霓虹闪烁。
她欣喜，害怕，又充满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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