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刚刚与这一世的玄歌相遇，面对她过于殷切的亲近，他有些束手无策。
所以在与胡辰风回城的路上，他问了他。
“日久生情和一见钟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你想想小麟晰不就知道区别了吗？”
“麟晰？”
“对。”
“关麟晰什么事儿？”
“一见钟情就是一看到小麟晰这么好看，便忍不住想凑上去摸摸她脑袋，揉揉她的脸，再抱着她转两圈！”
“日久生情嘛，那就是一开始只是觉得小麟晰长得真可爱真好看，太讨人喜欢了，时间久了发现，小麟晰不但长得可爱，连性格都十分可爱，生气跺脚的时候简直要让人心都化了！”
他本就知道胡辰风是喜欢栗麟晰的，只是那一次，通过胡辰风十分变态的类比，他窥探到了胡辰风有多喜欢栗麟晰。
“他的心里是有你的，别轻易放弃。”
最终凌轩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看着坐在房顶上若有所思的栗麟晰。
就像胡辰风所说，世间的事情不会一直好，又何况是感情。
不论对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这句话都是事实。
“哥，你会迷茫吗？”
见凌轩起身，栗麟晰又问。
“作为冥主，你会迷茫吗？”
迷茫？
这个词对于凌轩来说，并不算很陌生。
尤其是当它和玄歌联系到一起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想，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他是不是会更幸福。”
栗麟晰面上带着些惨淡的笑意，直直地看着凌轩。
“我是不是太过卑鄙无耻，一厢情愿地霸占了他四世轮回。”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为玄歌破了她的死劫，她是不是会更快乐。”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凌轩轻声说着。
“可是我又会想，若是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因为死劫而魂飞魄散，我又是否能够承受。”
他伸手捏着自己心口的衣裳，低着头苦笑着看着栗麟晰。
“麟晰，你知道吗，这个问题啊，我根本不能细想。”
即使小姑娘已经明确地回应了他的感情，即使小姑娘已经会抱着他缠着他，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告诉他，她喜欢他。
可他还是无法去想那个假设。
“每当我一想到会失去她，我就会心痛到仿佛魂飞魄散的是我自己一般。”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继续说着。
“我是如此阴暗卑鄙的人，对她生了情却不敢告诉她。想尽了办法瞒过玄女，将她带到了玄冥养着。”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更依赖我、离不开我，我想要将她锁在我的世界中的欲望就更强大。”
与她在玄冥的每日每夜，她小心翼翼抓着他衣角的样子，她被吓到转头钻进他怀中的样子，她因为无知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日子……
在这百年间，是有关她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样子，支持着他忍过了如同折磨般的漫长黑夜。
“麟晰，你只是想与他相守三世，可我，却想与她厮守生生世世。”
所以别说自己卑鄙无耻，更别说自己一厢情愿。
于感情，每个人都是如此。
在其中窥见自己膨胀的欲望，在其中消解自己的欲望。
期望对方愿意拯救自己，却也觉得自己没有那被拯救的资格……
“冥主大人……”
小姑娘的声音在凌轩的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软糯。
可在那软糯的声线中，仍难掩一丝疲惫。
敏锐地察觉了小姑娘试图掩饰的疲惫，凌轩面色如常地凑到了玄歌的面前。
“我在。”
他往床沿上一坐，满目柔情地看着由于身体的高热而面色通红的小姑娘。
“怎么了？”
玄歌摇了摇头：“没事，就想叫叫你。”
凌轩微笑了一下，掩住内心的那抹担忧。
又靠近了小姑娘一些，轻声问道：“只是想叫叫我而已？”
玄歌点了点头，努力地想要将身体撑起来一些。
可是似乎身体比她的精神还要疲惫，尝试着用了半天力之后，身体仍是毫无动静。
这让玄歌有些挫败。
发觉了她的意图，凌轩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了一些，又把枕头给她整了整好，让她能够舒服地靠在上边。
“这样舒服点？”
帮助玄歌半靠着坐好之后，凌轩才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
沉默着点了点头，玄歌的脸上印着浅淡而深情的笑意。
小姑娘的眼中满是眷恋，极为认真地看着凌轩。
那副神情让凌轩不禁有些心慌。
她的眼神很平静，可是眼底却始终有着微妙的波澜。
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凌轩有一种小姑娘在与他告别的感觉。
仿佛要把他刻入灵魂的深情与不舍，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上不来气。
深吸了一口气，凌轩强迫自己甩掉头脑中那些令他感到恐惧的想法。
转而微笑着问玄歌：“现在有感觉好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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