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二闻言立即道：“是该平摊。”
叶老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视叶李氏的挤眉弄眼，“随便你们。”
最后商量了一个中等偏上的席面，七个菜，两荤五素，不过没有专门请乡厨，而是请的村里手艺不错的妇人来帮忙的。
知道要平摊，叶李氏也变得抠得很，只请了两个妇人，让小李氏和陈芸娘打下手。
陈芸娘怀着身孕自然是不可能帮忙的，所以变成了英娘去。
知道英娘是叶云舒买回来的人，叶李氏一点没客气的呼来喝去，英娘却并没有听叶李氏的指挥。
“你一个下人，贱胚子，还敢不听我的话了？”叶李氏叉着腰，“对了，你还得叫我一声老太太！老太太说话，你敢不听！去！把那边碗全都给洗出来！”
英娘掀起眼皮看了叶李氏一眼，没有任何动作，“我是小娘子买回来的，小娘子说什么我做什么，小娘子说了，我帮忙打打下手就可以，别的事儿我不管。”
叶李氏横眉竖目，但英娘态度强硬的和叶云舒一模一样，她也知道自己指使不了，只得作罢。
叶老汉的人缘在桃水村并不怎么好，所以来吊唁的人大多都是鞠了躬就到桌子边坐着聊天等吃饭了。
叶李氏看着外面乌泱泱的坐了二三十桌，脸色有些不好看，要不是桃水村一直都有这样的传统，叶李氏还真是不想办这个丧事。
张大光给叶老汉上了两炷香，一脸怜惜的看着叶李氏，说道：“菊英，你看开些，往后的日子也别怕，有我在呢。”
叶李氏泪眼朦胧的看着张大光，点了点头，“嗯。”
毕竟是叶老汉的灵堂，张大光不好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便又出去了。
山上的墓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几个壮汉便抬着棺材上山，棺材放进坑里，掩埋，立碑，道士念念有词，孝子贤孙们跪拜叩头。
然后又一路浩浩荡荡的回了老叶家，吃过了这顿午食，叶老汉的丧事就算办完了。
出乎叶云舒意外的是叶老三这次给钱特别的痛快，听说还把欠陈家的和叶青的都给还上了。
陈雪娘觉得奇怪，“这叶老三连生意都没了，哪里来的钱还？”
叶云舒摇头，她哪里知道。
不过，想着叶老三的秉性，叶云舒觉得怕是走的什么偏门吧。
陈雪娘也这么觉得，“他不会是又去赌坊了吧？”
叶云舒一笑，“小姨，你管他是怎么来的钱，反正咱们也不吃亏。”
“那倒也是。”陈雪娘拧眉，“不过他不是也还欠着你五两银子吗？怎么不一起还了？”
叶云舒耸肩，“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觉得两年的期限还长，想以后再说呢。”
陈雪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叶老汉的死在桃水村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除了叶族长，叶正文和叶老二，几乎没有在其他人的脸上找到悲伤难过的表情。
要说奇怪的也只有叶李氏，叶李氏在叶老汉下葬的那天晚上就从主屋里搬了出来，搬到了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叶正文住的大房，那房子空了好多年了，她花了一整个下午才收拾得能住人。
而且从那天起，叶李氏的屋子一晚上油灯不灭，和她以前一入夜就勒令不许点灯的行为差了太多。
村民们私底下都悄悄的议论，是不是叶老汉死了，叶李氏受了刺激，脑子不行了。
可瞧着瞧着叶李氏整天精神抖擞的样子，也不像是得了疯病。
叶李氏自己也知道乡亲们的议论，便解释说老伴过世，睹物思人才搬了出来，一个人睡又有点不习惯，点着油灯睡得安稳些。
叶李氏的这番说辞，众人也都信了。
“娘，拿点钱。”叶老三伸出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叶李氏眉头一蹙，“老三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
叶老三面不改色，“没有，我有事要用，你给我就是了。”
叶李氏觉得叶老三在撒谎，摇头，“家里没有钱。”
叶老三有点不耐烦，“上次办丧事的礼钱不都你收着的嘛？”
叶李氏撇嘴，“那能有几个钱？都是来凑热闹打牙祭的，那遭天瘟的赖三子就包了四文钱！”
说起这个叶李氏就一肚子气，四文钱吃了她两天，想着那席面花的银子，叶李氏就郁闷，“还有你，你不是还把钱给陈家和叶青了吗？你身上有银子问我要什么？！”
叶老三漫不经心，“用完了。”
“我这里是没有的。”叶李氏把脸转到一边，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做派。
“没有你找我爹要去啊。”
叶李氏的脸一白，怒道：“老三你什么意思！你咒我死啊你！”
叶老三冷笑，“娘，我都看见了，你那天背了一背篓的山货回来的，你是跟叶长友一起出去的，可回来却只有你一个人，娘，叶长友的死你有掺和吧？”
叶李氏大惊失色，张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小儿子，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娘，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毕竟他也不是我亲爹，是吧？”
叶李氏皱着眉头，被人知道了秘密，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叶李氏也觉得心里头不安的很。
“小时候有人说我长得和叶长友不像。”叶老三继续道，“我真没想过我竟然不是他的儿子，娘，那个张大光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吧？”
叶李氏下意识的摇头，“不……不是……”
叶老三长得的确和叶长友有点不像，主要是他几乎是照着叶李氏的模样来长的，真要说像，最像的还是李大兵。
外甥像舅，本身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叶李氏从来都没有把这种戏谑的话放在心上过，谁知道叶老三竟然还记着呢。
但叶李氏心里头清楚，叶老三的的确确是叶老汉的种，当年和张大光……的时候叶老三就已经在肚子里了，只是当时不知道，后来算了日子才晓得的。
为此，当年的叶李氏还特意跑到庙里添了一点香油钱，拜谢神仙保佑呢。
叶老三脸上的表情在叶李氏否认的时候，一下子变得阴鹜了起来，他看着叶李氏，阴冷的笑，“娘，张大光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叶李氏觉得儿子现在的表情有点可怕，她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脖子。
儿子的眼神里只有一个答案。
“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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