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奥迪上下来一位朴素的老人，身边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搀着她。
时瑾上前去扶住老人一边胳膊，微微向她示意了一下顾沫沫。
老人眼睛有些发花的样子，看不太清，眯着眼睛朝顾沫沫看来，却是不知不觉睁大了点眼睛。
顾沫沫原本有些恍惚，虽是被时瑾带着出来见了人，但心理仍旧紧张。
只是这第一眼，她就莫名放松了些。
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仿佛在哪里见过……
见她神色迷惑，一副眯着眸子细细回忆的模样，时瑾笑道：“我母亲有一次在外面昏过去了，钱助理说是你救的她。”
顾沫沫想起来，眼睛亮了一下，为这份巧合咧了咧嘴。
那老人听见这话也高兴，撇开时瑾的手走近了来，两只苍老布满茧子的手握住顾沫沫一双手，感激道：“姑娘，原来是你啊，你是阿瑾朋友吧，今天一点留下吃饭。”
担心顾沫沫婉拒，她扭身看时瑾，满眼都是笑：“上次小钱跟我说人没留住，这次你可得给我留住人了！”
时瑾也笑了，挽住老人的手道：“妈，你觉不觉得沫沫很眼熟？”
老人愣了愣，看着同样愣住的顾沫沫，细细的看。
她咂摸着，眼睛眯起来。
许久，她忽然感怀的一笑，苍声道：“乍一看见姑娘，我还以为是我姐姐年轻的时候呢！”
“姑娘面善，留下来陪我老婆子吃顿饭吧。”她拍拍顾沫沫的手，眼里碎光闪烁，模样看起来神思已经穿越时间，回到了她口中的“那时候”。
顾沫沫愣了一愣，澄澈的双眼里酿起一丝莫名的清波。
这位自己机缘巧合救下的奶奶，是自己亲外婆的妹妹？
时瑾下一句话完美佐证了她，他道：“妈，这就是姨母的孙女。”
老人愣住了，她颤抖着抬起手抚摸顾沫沫，似乎在她脸上寻找故人的影子，老眼渐渐蓄满了泪。
她道：“你……你外婆她……”
顾沫沫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告诉她。
还是时瑾道：“妈，我们先进去吧，先吃饭。”
老人被他哄着进去了屋里，表情慢慢恍惚，仿佛渐渐的也猜到了什么，眼里掠过一抹凄怆。
到了餐桌前落座，老人也没再说什么。
安安静静的一顿宴席持续过半，林今和张婶还有那位后来的许叔都觉得十分沉闷，难受极了的时候，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她眼眶还是红的，却开始强笑着为顾沫沫劝菜，问时瑾一些关于顾沫沫的事。
林今犹自有些懵懵的，来一趟时家，一开始担心时瑾心怀不轨担心了许久不说，一不留神还让顾小姐认了个亲？！
真是……
他匆匆扒了两口，出门自闭去了。
张婶和许叔也很有眼色，见林今先开了个头，知趣的也下去了。
老人家眼眶通红，眼里闪着清光，接过顾沫沫递给她的凤凰玉饰，眼里又是一痛。
她起身坐到沙发上，招手叫来了顾沫沫。
顾沫沫乖觉的坐到她身边，老人却望着窗外雪天里格外白的云有些出神。
顾沫沫安静的等着，看着老人的目光多少有些心疼。
时瑾为两人端过来热茶，还给顾沫沫带了一杯热咖啡，道：“咖啡不要喝多了，这种铁观音还不错，可以常喝。”
顾沫沫点点头，笑了笑，顿了半秒说：“谢谢舅舅。”
时瑾一愣，脸上笑容更盛，倒真有些人到中年做了父亲的喜悦感。
身边的老人也是一愣，有些感慨的转过头来。
她对时瑾道：“去把那块祥龙玉饰拿来。”
时瑾很快点点头，转身阔步向楼上去。
身后的老人幽幽补了句：“你在楼上待着，我和沫沫说几句话。”
顾沫沫眉毛一挑，眼睁睁看着时瑾背影一顿，以更快的速度从客厅消失。
她转头看着老太太，模样乖巧。
老人看了她一圈，眼睛又是一酸，终是问她：“你外婆什么时候去的？”
顾沫沫犹豫着答：“我没有见过外婆。”
老人眼神一颤，眉心微微拧起来。
顾沫沫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出生的时候外婆就去了……”
见老人还是没说话，顾沫沫只得继续说下去：“妈妈说外婆过得很苦，老年才算是享了福，妈妈说外婆离开的时候没受多少苦……”
老人家搭在她手上的手猛然紧握，然后慢慢松开来，她似乎从喘息的间隙艰难迸出一声发问：“你妈妈呢，在青城？”
顾沫沫一时语塞，不忍心对她说出实情。
老人定定的望着她，一双浊眼里不可置信。
顾沫沫终是艰难开口：“我七岁的时候……一场车祸……”
她的手又被攥紧了，老人忽然皱起眉，呼吸猛的一下失了规律，她手指颤着从胸口摸出来药就着水服下去。
顾沫沫站起来帮她抚背顺气，许久才算是呼吸平缓过来，老太太拉了拉她袖子，苍声说：“没事了，吓到你了吧。”
顾沫沫坐下来，语气有些心疼的说：“外婆……您注意身体。”
听见那一声情真意切的“外婆”，老人脸色和缓了些，道：“几十年不见，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女儿孙女，还……”
她一声长叹，问顾沫沫道：“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顾沫沫愣了半秒，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待在家里操持顾家大小事情的，日常安静娴雅，陪着奶奶聊几句，更多的时候是在钢琴房，抱着顾沫沫教她学琴。
她摇了摇头：“妈妈没有工作，她在家里照顾我们。”
老人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不死心的追问道：“她会不会木雕？”
顾沫沫长眉掀起，记起小时候的光景。
那时母亲有一间房，里面放着大大小小许多种木料。
小小的她每次走进去，都欢快的扑到木材上嗅那木香，哪怕老顾抱着她挠她她都不舍的走。
那时候母亲好像常常把自己关进那间屋子里一呆就是许久时辰，再出来时，木料便化作了精雕成品。
她点点头：“妈妈会做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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