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前几年根本就没关注凡尘俗世，一心扑在折渊身上，哪里会知道这些。
不过她也明白，人间一向是立长不立贤，连慕情都不愿称他一声陛下，想来这大皇子一直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荒唐人物。
联系上之前慕情的解释，白锦大胆地猜测道：“天家紫气被吞噬大半，这个时候消息才传入你们耳中，怕不是要利用你们做事。”
想到这里，白锦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这样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和那国师早已勾搭在一起？”
慕情自然道：“那有什么，反正我本来就打不过你们。”
“拼命什么的，也就是看他脑子不太好，逗他玩玩儿。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白锦忍俊不禁：“大概你演技还不错。他应该没看出来。”
御闻终于忍不住抱怨：“够了，别谈论我了。”
他看向白锦，终于想起之前自己就要问的话：“白锦，你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违背仙德的事情？”
白锦眼皮一跳，下意识回答：“没有啊。”
御闻有些纳闷：“那为什么仙君要我来找你？”
白锦脸色略微变化，御闻看在眼里，无奈道：“不想说就不问了，别这副表情，看着就背后发凉。”
当年他上当受骗，有一大半原因，都要归功于这看起来无比可怜的表情。
白锦笑道：“算你识相啊。”
“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们两个自己想办法，客栈老板一时半会儿大概醒不过来了。”
白锦上楼后许久，御闻都未缓过神来。
在人间几年，她似乎变了不少，又似乎......并没有变。
慕情撇撇嘴，敲了敲手边的墙壁，嫌弃道：“行了行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情痴，挺感人啊？”
情痴？
御闻回过神来，摸了摸胸口。
“或许吧。”
他盘腿坐下，慢慢合上眼。
“你就这么睡？”
没能得到应答。
慕情揉了揉额头，仙的世界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空荡荡的街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陆霜凝神倾听，却完全分辨不出这声音来自何方。
“夫君？夫君你在哪里？夫君？”
一身嫁衣的女子跌跌撞撞从拐角跑出，大红色的衣衫像是飞舞的火焰。
陆霜叫住她：“姑娘，这么晚了，应该不允许私自出门。”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映入眼底。
“求求你！我夫君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求求你帮我找到他！”
陆霜怔了怔，冰冷的神色有一丝松动：“姑娘，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深夜独自从家中出来寻人。”
空气忽然寂静。
女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靠近两步，陆霜拔出玄铁剑，防备地看向她。
“你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晃动，女子柔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紧紧盯着陆霜的眼睛。
“他们也会这么对你，是吗？”
陆霜的眼神渐渐呆滞，失去了光彩。
“看着我，是不是有一样的心痛呢？”
陆霜缓缓抬起手，僵硬地抚向自己的胸口。
女子露出满意的神色：“对，就是这样。”
“人的痛苦是永恒的，只有失去人的身份，你才能摆脱这一切。”
“随我来吧，我能帮你。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会让你感到痛苦了。”
她......是幻觉吗？
白锦躺在榻上，脑海中一片“嗡嗡”的响声。
自从业障增加，因果线在她身上越缠越紧，就经常会出现这种痛苦的噪音。
自打方才见到慕情，这种噪音似乎就更明显了些。
“请务必......照顾好他。”
“辛苦你了。”
女人温柔的嗓音仿佛是一阵清风，吹散了那些饶人的噪音。
白锦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缓缓合眼。
真的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可是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意识渐渐消沉，白锦在识海中，隐约感觉到一面无形的障壁。
障壁的一边，是她，另一边，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另一边的女子，女子立在那里，眼神柔和，同时向她伸出手。
障壁漾出波纹，却没有丝毫松动。
女人微笑着收回手，看着她温柔道：“无论怎样，用你的心去寻找，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件事情实在是很困难，辛苦你了。”
识海中，白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说出的话仿佛是从别人口中讲出来的：“请您放心，无论您去往何方，白锦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寻到您，追随在您的身旁。”
“即使神界消失，白锦也不会放弃！”
天光大亮。
白锦靠在墙边，看着自己的手。
到底是忘了什么，她为什么想不起来那女人是谁？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她的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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