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到这场无声的交流，祁凤只是蹙眉，然后颇为不解地看着沈夜原本愠怒的眼神蓦地像被什么浇灭，变了又变。
呼吸也重了几分。
“他……知道。”
沈夜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理会祁凤的疑惑。
而后才将视线又转回到祁凤身上，声音重了三分，喃喃道：“你失踪了。”
停了停，说得全了些，“我见过你一面，本想带你回来，然后你就失踪了。”
“失踪？什么失踪啊？”洛沐的声音突然插入。
只见他顺着衣袖拽到祁凤的手，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祁凤身子微侧，抬手提起，洛沐顺势站起了身。
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极其自然，看得林柯愣在了原地。
没再理会起身的洛沐，凤眸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沈夜。
沈夜：“后面你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
他停了停，缓缓道，“我知道一个人，按照推测，进了极地，他是和你在一起的。”
其实，未必需要专门找到邵乐，那次的交易中，沈夜已经知道了邵乐与祁凤相遇又分离的过程。只是，由他人之口得知和真正见到当事人得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万一，在这样的触发下，祁凤的记忆有所恢复呢？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当年祁凤决然离开的原因，那个，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答案的答案。
“谁？”半阖凤眸猛地睁开。
沈夜：“邵乐。”
话音刚落，洛沐就“噗嗤”地嘲讽出声，“光耀那个眼瞎的家伙？我当你们说谁呢！”
而后看向祁凤，大摔过后声音还有些漂浮的虚弱，一手搭在祁凤胳膊上，将大半的重量倚靠着，懒懒道：“你要找他吗？有情提醒，他的那个姘头不是个东西，爱暗处害人，你这长相被那人看到一准嫉妒，然后给你下绊子。要不，本少陪你过去？”
“你下午还有训练。”沈夜冷冷地打断，换来洛沐生无可恋的白眼。
祁凤将洛沐快要滑下去的身子扶正，这才细细打量了眼许久未见的洛沐：
瘦了很多，脸庞的棱角越发分明，之前白白嫩嫩的小生模样弱化了不少，高强度特训下，肌肉的轮廓已经隐隐可现，只是整个人呈现着一种疲态，眉宇间满是抹不开的淡愁。
气息很浮，明显是强撑着的状态。
“绳子绷得太紧，会断的。”祁凤若有深意地说道。
“那也比毫无长进要强！”沈夜毫不留情地回道。
听懂了祁凤的话中话，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洛沐的语气满是开心，“我没事，放心吧。”
说着，身子还站直了些，松开了搭在祁凤胳膊上的手，想要证明着自己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但刚一松手，眼前便一白，摇摇晃晃地要栽下去，被反应敏捷的祁凤一把拉住。
这一栽，彻底让祁凤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这样继续下去，就算是有效果，洛沐也会废掉！
凤眸猛地变冷，空渺的声音暗了几度，“他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你没有资格。”沈夜冷着眼，一字一句道。
“我有。”祁凤抬眸，直视着沈夜，“洛渊说过，必要时，我会是R组活动的裁决者，甚至是，队长！”
沈夜瞳孔猛地紧缩，像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耳边传来祁凤的轻笑。
“作为我的直系下属，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凤眸移向旁边陷入沉默的林柯。
看着沈夜的目光，林柯抿唇，缓缓点了点头。
“你会毁了他，毁了R组。”沈夜用毫无感情地语调坚定道。
“不，我会证明，你们的方法，一派荒谬。”狭长的凤尾轻勾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淡淡扫着。
“你——”洛沐恢复了些，看向祁凤，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冷冷打断，“闭嘴。”
噎了噎，看着祁凤冰冷的警号眼神，选择乖乖听话。
“你们R组不是有监护者的传统吗？正好，我做洛沐的监护者，他有任何事，我担着。”祁凤淡淡道。
“呵！你担着？你知道监护者三个字的意义吗？你能每次陪着他完成指派任务吗？你能控制住他的失控发狂吗？在他的任务途中犯错失败你能承担的起后果吗？”沈夜情绪激动道，而后冷冷一笑，“更何况，他连天赋都没有，何来的监护者一说！”
“你们这样逼他，不就是为了天赋的显现吗？既然如此，与其进行漫长没有尽头的极限挖掘，倒不如搏一把，在实战中接近死亡，才会有真正的潜力迸发。”祁凤平静地说着，“更何况，我说过，他出什么错，我自会担着，罚的是我，你们担心什么？”
沈夜咬牙死死盯着祁凤，越发看不懂面前人在想着什么。
洛沐则是一副震惊了的模样，看着祁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一个“你——”开头，后文也被吃进了肚里。
没有停顿，祁凤将目光移向林柯，“你们的流程和那边应该差不多，直接指派任务吧，我带他，以后没有任务的日子，就让他在这里做基础训练，循序渐进，这些非人类的一套东西别让我再看见。”
林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听着祁凤后面的那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变指令，心中替大少感到苦涩。
他后来也是见过一两次洛渊和祁凤的相处的，知道洛渊是费了千般心思万般谋划想将祁凤弄回R组，却无一例外地被冷言拒绝。
如今居然……为了一个洛沐，主动加入，还当上了监护者。
人与人的差距，这么大吗？
就是突然，对大少觉得，很不值。
不过……想起那最后一次见面，酒店里的大少对自己和祁凤的话，沉沉地叹气。
相信吧。
大少的决定，不会有错的。
林柯在这边按着祁凤的吩咐开始准备着，一反常态的，沈夜居然没有再跳出来阻止。
他双手插兜，静静靠在墙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祁凤，或是摇头，或是意味莫名的笑。
临渊啊临渊，
你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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