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你年长几岁，一直是她心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她认识你时，你只是一个孩子，即便你们互通心意，在你面前她始终承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你可见过如今轻松自在，烂漫无忧的她？”
谢五郎痛苦的握紧拳头。
“谢五郎，这些都是你无法给她的。她为你做得够多，你若心中有她，就该放手，这也是她唯一的心愿。”凤无梵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谢五郎。
“吱呀——”
院门打开。
两个人停止谈话，齐齐望去。
江泠月从院子里出来，惊慌不定的眼睛触及凤无梵时，顿时亮了起来，朝他走过来，又好奇的盯着谢五郎：“凤无梵，我以前认识他吗？”
“认识，一个故友。”凤无梵拂去她发间的雨雾，“他途经这里，顺便来拜访我们一下。不过我们要出门，不能够招待他。你跟他道别，谢公子。”
江泠月眼中闪过讶异，想起他们居无定所，凤无梵答应要带她游历山川，能够遇见故友实属难得。
“后会无期，谢公子。”
谢五郎盯着她干净的脸庞，眼睛里没有化不开的愁绪与重重思虑，她在凤无梵身边，是真的过很开心。
口腔中血腥味蔓延，谢五郎说不出别的话，只听见自己顺应她的话：“后会无期，江小姐。”
江泠月笑了起来，与凤无梵进了院子。
“嘭——”
一道薄薄的门板，分割出两片天地。
两个人，彻底缘尽。
——
除夕夜，京城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谢家人一齐进宫，参加宫宴。
谢母与谢父共乘一辆马车。
沈明棠一家人一辆。
谢三郎小两口共乘一辆马车。
谢母掀开车帘子，朝府里出来的青年道：“五郎，你与我们乘坐一辆。昨日才回的京，好好休息一下，不用骑马进宫。”
谢五郎颔首，上了第一辆马车。
谢母看见更沉默寡言的谢五郎，漆黑的眸子仿佛落了一层化不去的雪，清冷寂暗，与娶妻之前的谢裴之如出一辙。只不过谢裴之是冷漠中透着一股狠劲。谢五郎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生人勿近。
她深深叹息，彻底放弃谢五郎的婚事，随他去。
谢家人来的有点迟，几乎已经全都到齐，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魏徵携谢茯苓而来，在高座上坐下。
群臣叩拜。
魏徵说完贺词，举杯同庆。
沈明棠端起一杯酒喝下一口，辛辣的味道冲鼻，她拿着帕子捂嘴吐出酒水，干呕一声。
谢裴之连忙放下杯子，揽住沈明棠，心焦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沈明棠摇一摇头，想到她月事推迟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谢茯苓已经到了面前，“大嫂，我给你号脉。”
她蹲在沈明棠身边，握住她的右手号脉，眉眼间显露出喜气：“大嫂，你有身孕了。”
“真的啊？我有孕了！”沈明棠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转头看向一旁的谢裴之，眉开眼笑道：“你又要做爹了，这是送给你的新年贺礼。”
谢裴之将她拥进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夫人，谢谢你。”
沈明棠一阵耳热，将谢裴之给推开。
谢茯苓站起来，身形踉跄一下，头晕目眩。
魏徵疾掠而来扶住谢茯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
谢茯苓脸色有些不太好，紧抿着唇，没有吭声，而是手指有些发颤，小心翼翼，暗含期待的搭上自己的脉搏，真的应验的这一刻，她欢喜的想要蹦起来，又顾虑到肚子里的小豆芽，激动的握住魏徵的手道：“我、我要做娘了！”
魏徵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臣子们纷纷道贺。
谢五郎耳边闹哄哄的，放下酒杯，起身离席，去寻一处清净之地。
漫无目的的来到御花园，便听到嘲讽声，他脚步一顿，便要转身离开，直到听见一道娇喝：“韩汀兰，你出身高又怎么样？谢五郎又不要你，你看这京城里的人，谁会娶你啊？你装什么清高？我哥好歹是一个侯爷，他肯娶你，你就该烧高香，端什么架子？”
“巧儿，韩七小姐是嫌你哥是鳏夫，嫁过去做继室。”
“我哥不是鳏夫，才不会娶她。继室有什么不好？白得几个儿女，她都不用受生孩子的苦，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
谢五郎听到这番刻薄的话，迈步进了园子，韩汀兰坐在石凳上，眺望着被风吹皱的湖面，无视身边的跳梁小丑。
巧儿还想说什么，被人拽一下袖子，朝谢五郎的方向抬一抬下巴。巧儿转过头来，对上谢五郎冷如寒渊的眸子，面色一变，低下头，几个人拉拉扯扯的离开。
韩汀兰听到脚步声，偏头望过来，瞧见谢五郎时，微微一怔，拢紧身上的斗篷。
“谢公子。”
韩汀兰起身行一礼。
“她们私底下一直这般对你？”谢五郎在韩汀兰面前停下，望着她削瘦的面颊，原本纤细清瘦的身子，似乎更加瘦弱：“你该让她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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