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王府的时候，晚饭后有很多事情可以用来消磨时间。而在天恩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主仆三人都没有出门走走的想法。
“主子，您先前是不是有事要说？”余笙问道。
不然也不至于直闯人家女孩子的闺房对吧？也得亏她睡觉时只脱了个袜子。
楚杨淡然的喝了口茶才道：“你觉得，他把皇子都召来天恩寺意欲何为？”
几乎不用想，余笙就知道那个“他”是谁，她想了想道：“其实也不难猜，他既已经接受了自己病入膏肓的现实，那作为黎国的领导者，在自己离世前最想做的应该就是敲定皇位继承人了。召集皇子也许是打算最后再看看，好下决定。”
说到这里，余笙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而且主子您回来之后，并没有透露出任何即将离开天恩寺的意思，那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发生很多事呢。”
“照你这么说的话，南洲的大王子和五公主为何也来了？”楚杨接着道。
“据奴婢所知，南洲并非是单纯依附东黎国的，相反，它虽然兵力不够强、国土不够广，但繁华程度并不比东黎国差，而且和各国间有着重要的经济来往。这样的一个小国其实就像一块美滋滋的肥肉，谁都想据为己有，选择向东黎国主动投诚其实是为了寻求庇护。”
余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杨，“所以，如果哪位皇子能得到五公主的青睐，那将是成功道路上不小的助力。”
“现在去接近五公主的话，岂不是显得居心叵测？”随安忍不住插了一句。
“一个人去接近当然会让人觉得贼心昭然若揭，可现在几乎已经是波涛暗涌、水深火热的时候，有这么条捷径、这么大的诱惑，谁不去试一试？单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余笙道。
楚杨并没有动心的表现，而是看着她反问：“男人的江山，为什么要靠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女人来成？”
余笙被他噎了一下，心想这可能冒犯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眨了眨眼好声好气道：“这不是因为走这条道能少些牺牲？主子您这一路走得艰辛，钱财乃身外之物散了也就散了，但您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些人可用，如果非要撸起袖子拼拳头，这些人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啊，您不觉得可惜、不觉得心疼？而且人家是公主，好歹也算是门当户对嘛。”
反正皇帝后宫有佳丽三千，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若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就对人家好一点不就行了？
随安觉得这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也去看自家主子。
楚杨却不像被说动的样子，甚至冷了脸，唰的一下站起来转身进了主屋。
“他好像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余笙一脸不解看向随安道。
随安看着主屋的方向，同样迷惑不已。
于此同时，九皇子楚永悠闲的摇着扇子去了楚昌的院子。
兄弟之间串门，实在不需要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反而会惹人怀疑。
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里，楚昌让人摆上棋盘，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执白，一人执黑，开始了对弈。
楚昌身边的下人都很有眼色，知道这两位有话要说，沏好茶水后自动退了出去，并体贴的替他们关上门。
“殿下探过他口风了？”楚永下了一子道。
虽说他是兄长，但没有封王，在永昌王面前还是低了一头。
“你就是太过谨小慎微，他打小就被陛下无视、被众皇子边缘化，背后没有母族支撑，朝中没人，手里也没钱养兵，除了有个平王的封号什么都没有，连你都不如，能有什么威胁？拉拢我都嫌费事。”楚昌表示不屑。
楚永眼底暗了暗，又落下一子，“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还是多多留神的好，毕竟我们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楚昌仍不放在心上，“他有那么大的把柄在我手上，翻不出天去。你如果真的看他不顺眼，也要等事成之后再动手。贵妃传了话出来，父皇最近越发向往民间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次把人都召来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闻言，楚永的嘴边忍不住勾起一抹暗讽。
棋下到尾声的时候，楚昌突然道：“我一直很好奇，太子才是你的亲哥哥，为何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他的话音刚落，楚永捏着的棋子不小心滑落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沉默半晌，他才开口，“殿下知道先皇后是怎么过世的吗？”
楚昌心中一动，“不是说恶疾？”
“呵！”楚永冷嗤，“这不过是糊弄世人的说法罢了。”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楚昌道。先皇后过世的时候还没有他，也是后来听人提起，说先皇后不知为何染了疫病去世，整个栖凤宫的人都没能幸免先后染病，为了防止疫病扩散，皇帝下令一把火连人带房烧了个干净。
楚永既然选择了永昌王阵营，就没有打算隐瞒，开口娓娓道来，“当年，先皇后和太子风头正盛，国舅利用职权之便大肆敛财，甚至打军饷的主意。有一年，边关大寒，送去的棉衣棉被有问题，冻死了许多人。后来士兵们闹了起来，被武力镇压，因此死了更多的人。”
楚永眼神茫然，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又有一年，南边发生了大范围的洪涝，朝廷拨了八千万两赈灾，可是最后到达灾区的只有一百万两不到，光国舅一人就吃了将近两千万两。赈灾效果可想而知，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意料之中爆发了疫病，后来就有了大规模的百姓起义，那些人故技重施，，可惜这次没压得下去，最后闹到了父皇面前。”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直没听人说起过？”楚昌不解的皱眉。兵是国防之根本，但凡打军饷主意的，都没有好下场。这种重要的消息，贵妃不可能不说的。
楚永叹息一声，“父皇当年得以顺利登基，先皇后的母族功不可没，甚至牺牲了唯一的嫡子。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国舅下狱之后各种罪状像雪片一样呈到父皇面前，由于罪状太多，他被审了整整一个月，到最后神志都不清楚了，就供出了先皇后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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