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旭，快点好起来…”
呢喃低语，却想让他听到。但榻上之人始终未醒，珍珠已是来唤。
“郡主，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原来，我来了这般久，他可能都未知我来过。
我方起身，凌青却又从外边转了进来，俯身禀道：“郡主，今夜已深，外头近日宵禁甚严，不妨今晚先留在齐王府暂宿一晚。院子已是为郡主收拾妥当了，此事也已经禀了宁王，宁王那边已是同意。”
甚是让人惊讶，平日里我也没少夜里窜走，此时三更伊始，回宁王府确实有些晚，但也还好，不至于要留宿齐王府。更让我惊讶的是，凌青竟禀了宁王老爹，宁王老爹还同意了？
凌青像是看穿我的疑惑，便又说道：“齐王多是天初亮时醒来，那时亦是疼痛最轻之时。若是郡主回了宁王府，便可能错过了时机，也是不能当面道谢的了。还是留下吧，齐王府大得很，保证能让郡主住的舒服，就只是人少些罢了。”
我还没开口说点什么，凌青已是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亦是帮着凌青劝我了。
“郡主，既是他这般说，郡主又想与齐王当面道谢，便留一宿也无妨。况且，长公主与宁王亦是同意的。”
“对呀。”凌青补充道，“连渝少爷都住在了这里，郡主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既然如此，住一宿也无妨。
况且若是凌晨李承旭醒来，若是住的宁王府可能就赶不来了。
此般朴实无华，平平无奇的齐王府，真没想到竟还有布置得这般雅致的小院。家什摆设都是精贵的，竟是比李承旭住的院子还要精致几分。
“这院子可不像你齐王府布置的风格。”走进院子寝房，没有人住，里头却是烧着银霜碳，还熏着淡淡的花药香。
凌青笑道：“王府里别处都是男儿家住的，无需讲究，唯这个院子王爷比较上心。”
不只是上心，是非常上心。
掀开纱帐，暖阁屏风榻边上，烛灯光色里，银丝锦帛作的垂帘在室内闪着星光，晦明交错间，竟灿烂纷呈。
王蒙口中所说难得一件的房寅大师的大作，小书阁的梨木案桌边上竟是挂了四幅之多。
怕是齐王府许多的精贵东西都布置在这院里了。
心中感叹之余，瞄得几眼，便往外头走，与凌青说道：“你这院子我可不敢住。”
凌青见我往外走，上前询问：“为何？难道是郡主觉得哪里不好？”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我如实说道。
凌青有些懵，问道：“既是够好，郡主为何不住？”
我叹了口气，说：“你家王爷既是这般上心布置这小院，定不是能让别人随意住的。我只是留一晚上，你给我整一间干净的屋子便好。这里，我便不住了。”说着，我已是走出了房间。
“可齐王府上最为干净舒适的屋子便是此处了。”凌青说，“郡主不妨先歇下，若是觉着哪里不适，也可与小的说道，小的好再行修整。”
这么说我倒是像酒店试睡员了，免费睡一晚后，要给店家提建议？
珍珠在旁边说道：“郡主，我看这屋里很是舒适。您身子刚好，现在还有些春寒，若是夜里睡得不好，身子恐要反复。况且，现在夜也深了，齐王府上又没有什么丫鬟，凌青他再去收拾一间屋子恐也要好一阵，不如先在这里歇下？”
此时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一片浓云这月，四下寂静，偶有虫鸣，夜已是很深。
可能我神色态度因珍珠的劝有些松弛，凌青便又说：“郡主，小的今日为渝少爷和王爷的事甚是辛苦，您就体谅体谅小的不容易吧。若是再去收一间屋子出来，可都是小的活，且那屋子还不一定有这里的舒服。若是郡主在这里休息得不好，我也不好向王爷交代，是不是？”
语气里多是委屈，他像是又使了眼色给珍珠。
珍珠连忙应和，说：“是，是，郡主平日里最是体谅我们这些下人们的不易了。现在齐王身子不适，凌青不仅要管府里的事，还要照顾齐王和渝少爷，多是忙不过来，郡主也体谅一下他不容易。”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是合拍得很。
确实也不适合这般矫情。既然如此，哪里都是休息，躺几个时辰便要起来去看李晨旭去了，在这里也无妨。
“好吧。”我回了他们，便又转身往屋里走。
凌青见我松开答应，竟是十分的欢喜，亲自上前推了门，掀开珍珠绡帐垂帘，候在暖室的外头，让我与珍珠进了里间。
“郡主，府上没有丫鬟可以给郡主用，恐有些不便。小的就守在院子的外头，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让珍珠到外头与小的说，小的定是给您办到。”
凌青的声音从暖阁外传来，听我应了声好，听得一声开关门声，他已是退出了屋外头。
到了里间，竟都是偏女儿家的精致布置，连妆台都是雕花的梨花木。羽帘垂纱，珍珠帘子，还有几方精巧的首饰妆盒。
床上的幔帐被褥都是上好的绸缎，璎珞珠环帘扣镶着明珠，泛着暖暖的光泽。
在莲枝梨木窗棂下，有一方矮榻，软垫柔和，锦帛作帐，看起来也甚是舒适。
“珍珠，将被褥挪来了这榻上，我便在这榻上眯一夜吧。”
珍珠甚是惊讶，“郡主，为何不到这床上睡？”
不知这房是李承旭为谁准备的，布置得甚是用心，特别是这里间，舒适暖和。
也不知是不是凌青自作主张安排了这院子，便也不好过多扰乱这屋子里的摆设，休息在这榻上也甚好。
“我想在这榻上休息，觉着会比那床上舒服。”我心里的想法，却也不必都与珍珠说了。
珍珠明显不尽信，却也整了被褥铺在了榻上。为我静了面和简单洗漱过后，便在榻上躺下了。
屋里淡淡的花药香气，甚是安神。虽想着要早起去看看李承旭，不敢寐深，却也扛不住困顿，沉沉睡去。
梦里总感觉有人在唤我。声音极轻，却总是揉满了情愫，直唤得我心慌。
依稀感觉有人撩起我额间的碎发，在寂静的夜里一声慰叹：
“你总是这般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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