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巴掌下来，张昭仪娇娇嫩嫩得脸已是红肿，眼里盈着几分泪，凄然看向皇帝。
皇帝反应也是极快，慌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张昭仪，三分恭敬，两份惊疑，问太后：“母后，您这是为何？”
太后神色淡然，应道：“虽说后宫之事，皆由皇后来管，我也乐得清闲。只是今日之事发生在了我的殿里，我便也该出手管管。”
张昭仪如受了委屈的猫儿一般，偎在皇帝怀中，听到太后这般说，便又受惊一般软糯回话：“臣妾不知今日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皇后那般呵斥了臣妾，太后也这般责罚？”说完，一声“皇上”，酥软了圣心。
我弱弱地望向长公主，想看看这娘为何能做到自始至终都不动声色，这般淡定冷清地做一个旁观者，而我却已是一副搬了小板凳吃瓜的姿态。
太后拉住欲起身的皇后，不急不慌，道：“哀家倒是想先问问皇帝，今日哀家对张昭仪这小惩戒可是过分了？可是不符宫规礼法了？”
太后就是太后，不仅不需要给这小小的张昭仪解释，只一句话便使得皇帝不得不做出选择，表明态度。
皇帝若是回太后，说不过分，该管，那就说明张昭仪今日却是该罚；若是皇帝回了太后做得过分了，那是不可能的，再怎么傻也不会为了个小妃嫔来忤逆太后。
皇帝没得选择，张昭仪今日便只能认罚。
只见皇帝放开偎着自己的张昭仪，回了太后的话：“母后，今日之事本就只是因关心旦儿随口一问而起，又何来的违反宫规礼制？也许张昭仪热心口无遮拦了些，却也不至于这般予以惩戒。”
出乎意料！
太后的脸完全冷了下来。
“皇帝这话是在说哀家罚得过分了？”
“儿臣不敢。只是觉得母亲今日偏袒了皇后，些许失了公允。”
“啪”的一声，拍案声起，荡于殿内。
“哀家今日算是真的看出来了，皇帝当着哀家的面都能这般袒护，平日里就更是纵容着张昭仪乱后宫规矩了。只是皇帝莫要忘了，皇后才是后宫之主。皇后失了威严，后宫乱象一起，便也是朝政乱象之开始。”
张昭仪一下子滑身伏地，泣道：“太后莫不是在说臣妾在祸乱后宫？这般罪名，臣妾如何当得起？”
“近日后宫里的乌烟瘴气，各宫宫女学着‘窃金杯以蒙恩宠’，乱象横生，难道不是你张昭仪所为引起？”皇后已是收了几分失态地怒气，因有太后帮着，便也能多分冷静。
张昭仪没有回皇后质问，转向皇帝便磕头哀求，“求皇上赐臣妾死罪。因金杯与皇上结缘这些时日，承蒙皇上恩宠，臣妾已是知足。为皇上后宫所安，臣妾愿以死报答。”
真是个狠人，求得真诚，三个响头便把无暇纯净的额头磕出了一道血印，触目惊心，怜者不忍。
道行，颇深！
若是不知前因，近日这殿上的事自表面看，真的就是太后与皇后合着伙来欺负受宠的张昭仪了。
皇帝果然不忍，上了前去扶张昭仪，声音里带着两分怜惜，一分怒意，说道：“起来，并非你之错。”
太后见皇帝这般，眼里透出几分哀伤，却还是以慈母之威道：“她这张脸再次出现在后宫，本就已是错。皇帝难道还要让当年之事重演？”
当年之事？
太后口中的当年之事，我不知，但是很明显，除我之外，其他人皆知。
难道与丽妃有关？
果然，此话一出，皇后便瞬时间红了眼眶，似是这“当年之事”勾起了她回忆里的伤感。
皇帝神色波动，看不出是哀是怒，“母后何必再提当年？她已经死了。而今的昭仪是昭仪，她是她，本就无关，何故牵扯？”
“皇上宠她，难道不正是因为这般长得神似的脸？”皇后声音喑哑，问皇帝。“这张脸再次出现在后宫，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想过旭儿的感受？”
“我说过，她不是她。”皇帝突然的厉声喝道，着实吓坏了一旁“吃瓜”的我。
突然提到的“旭儿”，让我神经瞬间绷紧。
这事，与齐王有关！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只是长公主已是起身，也不用给他们行礼，便告辞拉我退出殿外，身后留下满殿紧张空气。
“母亲为何不去劝劝？”走出太后宫殿，我问长公主道。
长公主笑了笑，“这事情，越多人掺和越糟糕，你皇外祖母自会处置。”
“可皇外祖母年岁已高，万一被激得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长公主拉我到殿后的凉亭中坐下，听我这般问，欣慰道：“什么风浪你皇祖母没有见过？此事她自有分寸。今日，只不过是想给张昭仪一个下马威，帮着皇后在后宫立威罢了。”
以往听着太后与长公主的谈话，似乎对皇后并无过多的亲近。今日太后为皇后撑腰，定是为后宫安宁。
“哦”，我应声答道，表示懂得长公主所言。
“这张昭仪，在元宵之夜赐御酒的时候，我见过。当时之觉得她长得极美，却没想到她会有今日这般的恩宠。”
像是与长公主聊起家常，也希望能从长公主这里了解更多。比如，方才殿中太后所说的“当年之事”。
“旦儿这是在好奇为何？”
果然，我的小心思，总逃不过长公主的“法眼”。
我也很是坦诚。点头应“是”，说：“大家私下像是都说，这张昭仪长得像极了彦王的生母丽妃。”
长公主轻叹了口气，“却是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也难怪，你皇帝舅舅这般失了理智。”
“为何方才皇外祖母会说，张昭仪这张脸再次出现在后宫便错了？这事还与齐王有关？”
长公主看了看我，道：“旦儿听出来了？
我突然想到了崔扬曾说过，齐王小时候因溺过水，极其恐惧下水。这个是否也包括在“当年之事“里面？
“难道这个事不仅与齐王有关，还与齐王小时候溺水之事相关？”
彦王生母早逝，齐王小时溺水，太后说那张脸是错，皇后问皇帝可想过她与齐王的感受……
突然推测出来的猜想，骇得我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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