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卿卿，任何时候善良都没有错，只是事情阴差阳错，人心更不可控而已。你可以说你很遗憾，但是你不能埋怨自己，不能埋怨善良。你应该知道，有些时候，它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结局，就像那个棒棒糖，小男孩儿留了很久都舍不得吃，我想那时他一定很开心，也很幸福。”
白茶舔了舔嘴唇，默认了他的观点，其实她并不记得小男孩的存在，也许是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缘故，也或许是忘记了，这些年，她选择性地遗忘了关于那家医院里所有的事，懦弱地一避再避，只当自己是白茶，一个小透明作家。
秦褚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轻声地说:“卿卿，我不会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逼着你彻底走出来，但是有一点，在你下次难过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你可以和我讲，也可以和安安说，那些时间治愈不了的，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
白茶觉得如果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那秦褚一定是偷偷看过了，她的确是在依赖时间，坚信时间是治愈她所有心病的良药，可是这个过程太漫长了，漫长到她需要每日晨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过往种种，不过沧海一粟。
她没有回答秦褚的话，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着，即使在内心深处，她依然渴望着有人能够看破这自以为是的坚强，允许她依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在她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对她而言，秦褚真的可以信任和依赖吗？白茶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知道现在和你这么说会有些不礼貌和突兀，可我希望，终有一天，你能改变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发现生命真正的价值，对活着和死亡都心存敬畏，无论那个价值是什么，或是为什么。”
白茶突然想起有句话，大致意思是我原是不怕死的，可是和你在一起后，我开始渴望能够长长久久地活着，伴你左右，她噗地笑出了声，暗嘲自己想的也太多了。
秦褚见她终于露出了笑容，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有些话他没能说出口，至少不是以现在的身份说出来，他希望那个让她改变的原因会是他。
七月份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阴晴不定，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此刻竟开始乌云密集，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要下雨了，我们得先下山，这里不安全。”秦褚发了信息给安安，然后站起身说道。
白茶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她不傻，这种天气还留在山上，只会拖累对方，万一有什么闪失……她不敢想下去，连忙跟着站起来，却因为坐得时间太久，微微趔趄了一下。
秦褚手疾眼快地抱住她，然后改为牵着手，拉着她准备下山。
“欸，等等，这条路不能走了，万一下雨容易出事故，随我来。”白茶拽了秦褚一下，带着他换了一条路，这次是经过人工改造的路，比刚刚上山的那条好了太多。
两人一心赶路，想争取在下雨前下山，这样也有避雨的地方，可天不遂人愿，没等到山脚，雨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了，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
情急之下，白茶拉着秦褚一路疾行，然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拐进了一个山洞，也不能称为山洞，这里更像是防空洞。
不再有淋雨的困扰，秦褚连忙给安安发了条微信，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冒雨赶来，并强调他们有避雨的地方。
因为是雷阵雨，想来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在收到微信后，安安把车停在了路边。
白茶拨弄着被雨淋湿的头发，打了个哆嗦。
“冷吗？要不往里面走走，这边有风。”
“好，安安现在在哪？有没有告诉她一声。”白茶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问。
“说了，放心吧。”秦褚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伸手牵住了白茶。
白茶刚松了口气，却瞬间又紧张起来，之前是因为情况紧急，可是现在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她总觉得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破土萌芽。
“我听爷爷说过，这里是当年抗日战争时留下来的防空洞，从这边进来，会一直通到山的另一头，你来看，这些墙壁上还有字画呢。”
秦褚将手机的灯光照过去，果然和她说得一样，有些简单的涂鸦，隐约是在表达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这座山叫凤凰山，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白茶努力地转移注意力，防止自己想多，看到秦褚配合地摇摇头后，继续说，“因为它的外形很像是一只巨大的鸟，还有一个特别浪漫的故事呢，要不要听？”
秦褚的大拇指在她手背划过，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缓慢地前行，他低下头看着她有些兴奋的眼睛，点点头。
“本来呢，是有两只凤凰的，它们飞到这里的时候，公的那只受了伤，然后落了下来，母凤凰也跟着停下了，公凤凰的伤一直没有好，母凤凰不忍心离他而去，就一直陪着，慢慢地，两只凤凰就一起化作了大山，守护着这里。”
“对它们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好结果。”秦褚没有嘲笑这个故事幼稚，反而认真地点评了一下。
“嗯。”讲完故事的白茶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不知不觉停下了。
“前面太黑了，不要再走了。”秦褚提议。
“好。”
“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故事好凄惨啊，母凤凰用情太深了，值得吗？”
“卿卿，我相信，如果受伤的是母凤凰，公凤凰也会选择留下来的，所以这件事没有办法单纯地说值不值得。”
白茶抬头看秦褚，一脸的不相信。
秦褚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就像个刺猬，只要旁人尝试着靠近，她就会亮出满身的刺，逼走所有人，然后蜷缩在自己认定的安全区。
“卿卿，你要不要尝试着和我在一起？”秦褚弯下腰，注视着白茶的眼睛，提议道。
【作者有话说】
凤凰山确实有，但不是大家熟知的那个，文中的原型在河北省张家口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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